吳宓並不為所動,他冷靜地說:“人時常受時空限製,心情改變,未有自主,無可如何。”對此,吳宓在日記中這樣記述:“是晚彥雖哭泣,毫不足以動我心,徒使宓對彥憎厭,而更悔此前知人不明,用情失地耳!”
這次巴黎論婚作罷後,吳宓與毛彥文從歐洲歸來。毛彥文留在上海,一直在等待吳宓迎娶。與此同時,她在湖郡女校的同學朱曦找到了毛彥文,替自己的叔伯熊希齡提親。熊的侄子朱經農曾與朱君毅和吳宓都是同事。毛彥文與朱君毅解除婚約的集會還是熊夫人朱其慧提議並召集的。當朱曦向毛彥文說到這門親事時,毛彥文的震驚是可想而知的:一方麵當然是年齡懸殊,輩分也不同,另一方麵,兩人的社會地位更無法相比。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自朱曦提親那天起,熊希齡就由北平南下上海,坐鎮滄州飯店,仿佛發了誓似的,不娶毛彥文不返北平。他不但每日派人給毛彥文送信,信中常附有他自己即時創作和手抄的詩詞,情意之濃厚,措詞之懇切,既有少年的輕狂和激情,亦有老人的持重和柔情。他還發動數位親友登門勸說,甚至連他的親生女兒也腆著大肚子由北京到上海勸說毛彥文。
在兩個多月的愛情攻勢中,熊希齡仿佛再次回到了青年時代。不得不承認,即使在情場上,熊希齡也用足了在官場的各種技巧。可以看出,熊希齡是動了真情,如果隻為續弦,以他的社會地位和雄厚財力,隻要他願意,會有許多年齡更小、更具姿色的,爭相嫁給他。
僅僅兩個多月,吳宓十年未攻破的堡壘便被熊拿下。熊對毛的稱呼已由“彥文小姐”,改為“彥文吾愛”,二人結婚水到渠成。毛彥文與熊希齡的婚禮於1935年2月9日在上海西藏路慕爾堂舉行(因熊為基督教徒),來賓五百餘人,把慕爾堂擠得水泄不通。
隨後在新亞酒店舉行喜宴。新房則設於辣菲德路的花旗公寓。這場白發紅顏的婚禮因具有諸多新聞賣點,眾多媒體都有詳細報道,一時轟動全國。有趣的是,由於熊氏在婚禮上將蓄了多年的長須剃去,坊間多以毛彥文非如此則不嫁做猜測。毛彥文對此不置可否,熊氏則以幽默口氣對一眾來賓說:“蓋一個人僅此須發而不能犧牲,則何能為社會為國家做事?”婚後兩人相親相愛,毛彥文則辭去教職,遷居北平,專心輔助熊氏經營香山慈幼院。從熊氏婚後寫的許多詩詞可以看出,熊對毛彥文十分寵愛。
毛與熊結婚時曾邀請吳宓參加婚禮,吳宓以編詩話為由謝絕了,賦詩道:
漸能至理窺人天,離合悲歡各有緣。侍女吹笙引鳳去,花開花落自年年。
七年過去了,吳宓深陷情網不能自拔,毛彥文卻果斷地嫁給了北洋政府前總理熊希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