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國這裏趕緊商量:“大王外出鹹陽旅遊,回不來啦,太子剛又送到齊國,齊人也不省油,肯定也要勒索我們。最便宜的選擇是,我們從國內挑個公子,立為楚王,把他們兩國都氣死。”

昭睢說:“太子是王命指定的繼承人,如果換了別人,勢必鬧得國內大亂,國外再加兵,我們大困,豈不完蛋!”

於是,楚國人跑到齊國臨淄,請求把抵押品楚太子從銀行裏提取出來。齊滑王向大臣征求意見。

蘇秦作為燕昭王派在齊國的間諜,也是齊臣,幫著出主意說意見:“不如把楚太子扣留起來,要楚國割讓鄰近我國的淮北地區,我們再交人給他。”在江蘇北部,是楚的東部地區了。

孟嚐君說:“No,No,No,No,這不是辦法!如果楚人另立新君,我們豈不是扣押了一個不起作用的人質,反倒白白受到天下人的譴責嗎?”

蘇秦說:“不怕。如果楚國另立新君,我們就對新王說:‘請割讓我們淮北的土地,我們就把原太子殺了。不然,我們將和秦、韓、魏三國共同扶立太子作楚王,殺人郢都,把你替換出來。’”

蘇老三真損啊,這主意張儀都未必樂意往外提。如此極端的辦法,齊湣王不太適應,還是把楚太子叫來談談吧。

楚國太子橫進來,施禮完畢,齊滑王說:“貴國使者來了,說你尊貴的爸爸不幸死了。倘若寡人護送你回國即位,你想怎樣感謝寡人?”

太子橫悲喜交加:“我有兩個狗頭軍師,等我回去問他們一下。”

太子橫回到銀行,軍師說:“送他們那淮北五百裏土地吧。您貪愛土地不給齊國,搞得自己不能回國為父親送葬,豈不遭人非議?”於是,太子橫在齊人護送下,回國稱王,是為楚頃襄王。楚頃襄王一看老爹其實沒死,是在鹹陽旅遊回不來了,剛要哭號,齊國人卻坐著五十輛戰車,跑來接受淮北土地了:“說好了的,您一即位就給我們,土地呢?地圖和戶籍本呢?”

楚頃襄王趕緊向群臣問計,楚國的大臣意見紛紜。上柱國子良說發兵守衛;昭常說不給不好,失信於人,我們給了它,然後再發兵攻取回來;景鯉說,我們去嚇唬秦國人,說如果你們秦國人不支持我們捍衛淮北土地,我們就跟齊國去穿一條褲子,合縱攻秦。

楚頃襄王聽罷,決定不下來,詢問自己的狗頭軍師。這軍師建議把這些意見都實行,分三步同時走:一是去齊國獻地,二是派兵車緊看死守淮北,三是赴秦國請求幹涉。

這麼一折騰,齊國雖然發兵去奪淮北,但楚軍固守,秦軍又要出動來幫楚,齊國隻得最終放棄了對淮北五百裏的奢望。

隨即,楚頃襄王(太子橫)派人告訴秦國:“賴社稷之靈,敝國已經有王了!”秦國人一聽,楚頃襄王自立為君啦!居然把老爹楚懷王扔在我這裏不管啦,希望落空、惱羞成怒的秦國人兵出武關,擊楚頃襄王的新政權,斬首五萬,拔取南陽盆地西側的河南內鄉地區,十五座城邑(現在人口密度、城鎮密度,比起春秋初年,都夠大的了!)。

被誆騙在秦國的楚懷王,逗留到了第三年,身不由己,坐臥不寧,像一隻被燒烤著的魚,夢想著海洋,作詩道:“是誰卻像我這樣流浪,是誰讓我在這個秋天裏獨自對自己心懷敬意,是誰牽一匹馬,馬上馱著他簡要的家。”

於是他組織越獄,往楚國逃跑,被秦國人發覺。秦國人把通往楚國南下的道路,封得死死的,盤查所有說話帶“兮”的人。

楚懷王這回害怕了,要走就抓緊,於是改往東跑,從小道逃逸,奔至趙國。從陝西鹹陽到河北南部的邯鄲,中間要跨越黃河,或者出函穀關,穿河南省而北上,直線距離都在一千華裏以上,而且都要橫渡黃河天險,不知道化裝逃跑的楚懷王是怎麼實現這段倉惶交迫的越野賽跑的。說它是越野賽跑,是因為秦人兵車一路喊著從後邊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