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鏢們立刻衝進來,“刺客在哪兒,刺客在哪兒?”把遠處假模假樣幹活的豫讓當場揪住,衣服扒光,挖出手裏改製後的瓦刀。瓦刀的刃閃著青熒渴血的光芒,跟這小子眼裏的光芒一樣。刺客就是你。
大家平靜下來,一瞧,咦,這小子不是畢陽的孫子嗎?怎麼幹這勾當了?“你叫什麼名字來著?”
“豫讓。”
“噢,是嗎?哼哼,就你也配來行刺我們主子?”
“算了,我知道了,放他走吧!”趙無恤吩咐。
“走?”
“放他走。哼,下次再幹的時候利索點兒,不要再給你爺爺丟臉了。記住--不要再讓我看見你。”
“還不快走!不是看你爺爺的麵子,我們就--吭。”
豫讓被氣得鼓鼓的,爬起來,接過衣服出去。
旁人趕緊追問趙無恤:“主子,他這十惡不赦的罪人,怎麼放他走呢?”
“我知道。可是自從智伯死了,姓智的人也都被滅族了,一個後人沒留下。這小子能為主子複仇,也是個義士。以後我避開他走就是了。我們走。”趙無恤也站起來,係好下裳。在前呼後擁之下離開了--廁所。
趙無恤最看重臣子對上級的忠貞了,所以對豫讓網開一麵。當初,晉陽被圍的時候,趙無恤的很多手下失去了革命信心,想投敵了,見了趙無恤禮數上也都怠慢了。唯獨一個很笨蛋的人,對趙無恤嚴格執行臣子之禮,一絲不苟。趙無恤最後論功行賞,把這個寸功未立的給予首賞,高於張孟談--以鼓勵大家忠於主子,這才是一個家族或者王國,能夠長治久安的根本。
行刺失敗,趙無恤的人必然接下來會監視豫讓,豫讓更難辦了。豫讓苦悶得很。
豫讓不像專諸、要離那樣,經過魔鬼訓練營的培訓,有政府高官的指點和強大的政治勢力資助。他隻是為了個人恩怨,自費去殺人,吃穿和武器以及收買打點別人用的錢,都得自己出,而他要去挑戰的,卻是一個偉大諸侯國的開創者。
小夥子豫讓有股子倔勁兒,他用古代剃須刀,剃掉了自己的胡子和眉毛。接著,處理自己的身體,他想到了用漆。當時做漆器用的是天然漆,植物精華,從漆樹上割采下來,比現代家裝材料更環保、更健康。但是為了調出顏色,也要加入氫氧化鐵、朱砂、鉛粉、金粉、銀粉,湊成各種色澤,那就對身體不太好了。
豫讓於是把生漆塗在自己身上,包括臉上。漆雖然很環保,但畢竟不是護膚品,這麼一濫用,皮膚就潰瘍了,接著腫脹變形,癩瘡遍體,像麻風病人一樣。豫讓的渾身上下每一毛孔裏邊,都滴著生漆味兒的血和報仇的字眼。這種痛楚不是常人能夠經受得了的--這回終於超過他爺爺了(兒童切勿模仿)。
一切收拾完畢,豫讓心滿意足,跑到大街上行乞,結果,連他的媳婦都認不出他來了。他媳婦說:“咦,這新來要飯的是誰啊,怎麼說話聲音這麼像我老公哇。不過他不會是我老公的,我老公在外麵做官呢。”說完,走進市場買菜。
豫讓趕緊變聲,采取的辦法是吞炭,把冶煉青銅器使用的木炭,塞到嗓子眼裏,去燒嗓子。嗓子一冒火,聲音變得沙啞嚇人,像個鬼。
他妻子買菜回來,路過一看:“咦,聲音這麼啞,不像是我的老公的聲音。我剛才肯定聽錯了。”
這回好了,連媳婦也認不出他來了。但是,有比媳婦更熟悉和了解他的人,那就是他的鐵哥們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