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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蘭香小姐在香港僅僅過了一夜,就急匆匆地乘早班火車趕回深圳。深圳火車站的出入境聯檢大廳與設在這裏的中國九龍海關大樓實際上是聯成一體的。劉蘭香辦完入境手續,並不出站,而是要求立刻會見海關老資格的調研員何明。她甚至認得何明的接待室--昨天晚上這位外號何教授的老頭兒就是從這間接待室裏把她放走的嘛。
劉蘭香是趕來“密報”一宗走私情報的。她這種急如星火的行動簡直“打亂”了海關何明小組的計劃。
“不管她是真是假!劉蘭香不會自來一趟,我也不會白白地接待一番。”何教授默默地對自己說著。他寧願承受這種“突然襲擊”式的挑戰,也不喜歡那種“守株待兔”式的工作方法。破獲麝香走私大案的工作既然已經開了頭,我何教授與你鹿茸洋行的小老板黃天富已經交上了手,哈哈,這就用得上咱中國人的兩句俗話了:你“來者不善”,我“來者不拒”!
現在,海關的藍箭牌越野汽車又出動了,不遠不近地跟蹤一輛剛剛入境的香港“華興”大卡車,沿著由深圳去寶安和東莞的瀝青公路飛跑。
“藍箭”車內一共三個人:公安局偵緝隊長“快手梁榮”親自駕駛,身穿海關查私員製服的小夥子蔡軍坐在後排--何明小組的成員已有三分之二上車了;另一位則是漂漂亮亮的劉蘭香小姐,心情興奮,親近地坐在小蔡身旁。一股濃鬱的香水和脂粉氣味時不時鑽進小蔡的鼻孔,如不是車內開著空調,他真想拉開車窗,讓大風吹淨此種討厭的氣味。
小蔡感到惱怒和迷惑。昨晚何教授決定放走這個來自香港紅燈街的“臭小姐”劉蘭香,已使他感到惱怒;今天何教授竟然允許這個麝香走私犯坐進堂堂海關的公務越野汽車,跟我們一同去追蹤“破案”,更使他大惑不解。
“華興”是香港的一家運輸公司,它的卡車常常租給港商使用,往內地的一些合資企業運送機器或原材料,又運回各種製成品或蔬菜水果,它的司機對廣東的各線公路都是很熟悉的。而且,許多司機本來就是廣東人,過境猶如回家,把車開得飛快。“藍箭”當然追得上羅,不過,它不能跟得太緊,以免對方發覺自己長了“尾巴”,所以隻在二三百米以外釘梢。好在沿途車輛甚多,魚龍混雜,“華興”很難發覺這條“尾巴”。
比較討厭的是“華興”卡車沿途卸貨--隨時駛離大公路,拐上一條又一條的石子小路,到附近的什麼小村鎮去卸下一兩隻瓷壇子,然後又踅回大公路,繼續向廣州方向飛跑--每次遇上這種情況,梁榮隊長就比較為難了,不能跟著下小路,那會暴露自己呀,隻好把“藍箭”停在大公路邊上等待,多則一小時,少則二三十分鍾,等它返回大公路之後再繼續追蹤。如此這般,走走停停,跟著這輛據劉蘭香密報的走私卡車,不攔、不查、不捕、不放,小蔡惱怒和迷惑的心情也隨著時間的拖延而“逐步升級”了。
這搞的是什麼鬼名堂!小蔡瞥一眼身邊吸著“摩爾”細長支坤煙的劉蘭香,真想立刻給她戴上手銬,牽到公安局去,由“快手梁榮”進行嚴厲而痛快的審訊--免得她繼續賴在海關好心腸的何教授手裏磨磨蹭蹭。
小蔡心裏著急,倒也難怪,因為事情本身來得突然,以致一貫沉著冷靜的何教授也來不及向這位“徒弟”兼助手講清原委,就派他立刻跟車出動了。唉,如果車上沒有這個劉蘭香,小蔡還可以在途中向梁隊長打聽一番;或者,梁榮打開對講機,與何教授或公安局對話的時候,他在旁邊也能聽出點兒眉目來。現在卻不行了,怎麼可以當著走私犯劉蘭香的麵向梁隊長打聽行動計劃哩!梁榮雖然沒閑著,隨時隨地通過對講機與何教授和公安局互通情況,但是也因為車上有個劉蘭香,他們通話都使用內部術語--連小蔡也聽不懂的密語和暗號。他多麼痛恨自己學識淺薄呀,進而又遷怒於劉蘭香:“別抽煙啦!沒看見關著車窗開著空調嗎?煙霧循環,腐蝕空調機!”他嗓門挺大,真想一腳把“臭小姐”踢下車去。
這些內部術語也並不完善,可能語彙不夠豐富吧,所以還是能聽懂若幹單詞,諸如梁榮說的“華興”、“羊拉屎”,以及“鬆崗”、“東莞”等幾個地名。小蔡心裏猜測,一定是梁隊長把“華興”卡車沿途羊拉屎般地卸貨的地點隨時報告了公安局,那麼,公安部門自然會立刻通知當地派出所,由他們就近“監管”這些零星卸下去的瓷壇子。這也是一科分工合作嘛。沒錯,梁隊長隻消盯住這輛走私的“華興”卡車就行!
“華興”卡車上除了司機陳阿福之外,還有個自稱是香港殯儀館的押運員李汝壽。車上一共運載著30隻陶瓷甕和青花瓷壇子。這些,人名和“貨物”,在他們從文錦渡入境時給海關填的報表上就都寫清楚了。大家都知道,每隻甕和壇子裏都盛著一副客死異鄉者的骸骨。甕和壇子的頂蓋是用桐油白灰密封了的,有些還澆了火漆,在火漆上燙有印章。這種骸骨壇是運回僑鄉故裏長久存放和祭祀的冥靈之物,入境時海關一律免檢。然而,劉蘭香小姐今天上午匆匆趕來密報的情況,恰恰是說這輛“華興”卡車上的三隻瓷壇子裏“有鬼”。“有鬼”也不能檢查死者的遺骨呀!為三壇子私貨,就撬開30個海外同胞的骸骨壇,那非犯大錯誤不可!劉小姐的密報,不啻給她的“恩人”何教授出了個大難題。
劉蘭香說得斬釘截鐵:“走私團夥什麼壞事都幹得出呀,簡直是財迷心竅,不擇手段。你們就開封檢查吧!隻要查出了私貨,輿論界也無話可說。如果查不著私貨,就算我謊報,誣報,犯了誣告罪!新賬老賬一起算,連昨天我犯的走私罪一起判我的刑!我既然來了,就不走,等海關把私貨查獲之後再走,也算我立功贖罪呀。”
何教授相信了她的密報。沒有理由不相信嘛。但他不讓文錦渡海關(支關)“開封檢查”骸骨壇,而是立即派自己的“徒弟”兼助手蔡軍跟著梁隊長開車追蹤“華興”走私卡車。這樣做,不但小蔡想不通,就連劉蘭香小姐也很擔憂,唯恐走私卡車中途“丟包”(銷贓),抓不住私貨和走私犯,從而失掉了海關對自己的信任。說也奇怪,劉小姐居然主動提出來要跟車追蹤,而何教授也不假思索就一口答應了!
這輛“華興”卡車是上午十點鍾從文錦渡公路橋越過深圳河入境的。這條瀝青公路連接著香港、九龍(新界)和深圳。一到深圳可就四通八達了:既可走西線的寶安、鬆崗、東莞而去廣州;又可以走東線的龍崗、淡水、惠東而去海、陸豐和汕頭;還可以向北進入羅浮山區。總之,文錦渡海關是個嗓子眼,如果不在這裏把那三壇子私貨查出來,而是放“華興”卡車過了關,那就好比把魚兒放入大海--蔡軍越想越惱火,就算“藍箭”有入海捉鱉的本領,又何苦把到手的魚兒放進海裏再去張網捕撈哩!然而我們的何教授偏偏要幹這種事倍功半的蠢事兒。
何教授料到了也看出了小夥子蔡軍懷著一百個不願意。特別是不願意跟“臭小姐”坐進同一輛汽車裏去,才把車門子摔得乒乓山響。但他實在是來不及給年輕人做做思想工作了--這是個缺陷,必須及早“補課”。何教授深知,“將令”再嚴,如果“戰士”思想不通,也會貽誤戰機,乃至鑄成大錯。
情況本身是緊急的。九點半鍾劉蘭香趕到深圳,五分鍾之後見到了何明,開口就說裝載私貨的“華興”卡車十點鍾將從文錦渡入境。
“老何同誌,您趕緊下令吧,打電話給文錦渡,把這輛走私汽車截住!還來得及呀。”劉蘭香掏出一張紙條交給何明,上麵寫著走私汽車的牌照號碼,看看表,又催促道:“還有20多分鍾。您先打電話給文錦渡!然後我再詳細向您報告他們走私的情況。”
何明當然不會立刻打電話“下令”啦。其實,也用不著他打電話--劉蘭香在這間接待室裏的一言一行,海關領導幹部和有關部門通過閉路電視完全看得見、聽得清,包括那張寫著走私汽車牌號的紙條,何明隻消對著某個角度展開一下,也就“傳”過去了。所以,如需通知文錦渡支關,自有別人去打電話。
“別著急,沒關係。你把牌照號碼告訴了我,走私汽車也就走不脫啦。請坐,劉小姐,還有什麼話,你就說吧。”何教授給她拿過來一瓶清涼飲料。
“老何同誌,雖然我有您的電話號碼,可我還是不敢從那邊給您掛電話。情況太急,我昨天晚上才知道的,所以今天搭早車自己來一趟,當麵報告。您不是已經批準我與海關合作了嘛!”
“好,往下說吧。”
劉蘭香微微喘著氣,額角和鼻頰溝裏滲出來的汗珠兒也顧不得擦,急匆匆地說著:“昨晚上我回到香港,沒回家,就先趕到鹿茸洋行去見小黃老板--就是黃天富那個壞蛋。他們已經知道了周建軍和阿賢婆在深圳這邊出了事兒,被捕了。所以,我把他親筆寫的那張取500隻手表的字條還給他,說是斷了線,什麼事也沒辦成,他點點頭就把字條撕了。黃天富他們並沒有對我產生懷疑,這我知道--要是產生了懷疑,就算讓我活到了今天,不弄瞎眼睛也會打斷我的腿!他們還是照常放我自由地回家去睡覺。回家的路上,我一直留心觀察,他們也沒有派個‘尾巴’盯我的梢。”
“唔,我還是先說要緊的吧。在我臨離開鹿茸洋行的時候,聽見另外一個雇員在問黃天富,說的就是‘華興’這輛卡車走私的事情,問小黃老板要不要順便運一批手表過境。黃天富沒好氣兒地說,我們的人在深圳剛出事兒,目前隻能停一停,不順便搭夥了。老何同誌,這事我聽得清清楚楚,那個雇員是專門負責往內地‘發貨’的,我是專門從內地‘取貨’的。所以這是確切消息!老何同誌,這是我報答您昨天晚上釋放我、不判刑也不罰款的恩情啊!請您相信我,這是千真萬確的情報……”
牆上電鍾的指針已經走到了9點50分的位置。“華興”卡車入境的時間隻剩下10分鍾了。“藍箭”必須立即出動。其它的事情,以後再說,或者“雙管齊下”同時進行吧。
現在,“籃箭”跟蹤著“華興”已進入廣州市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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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興”卡車沿途卸完30隻骸骨壇之後,空車開到珠江邊長堤的一處停車場,司機陳阿福和押運員李汝壽鎖了車,便徒步走向附近的老牌賓館人民大廈,開了個雙人客房,立刻關門衝涼(洗澡)。
他倆在旅客登記簿上填寫的姓名、事由,與在文錦渡入境報表上所填寫的完全一致。住宿時間隻填了“一天”,看樣子明天就要返回香港去。小蔡心裏氣不順,難道“追蹤”一整天,結果又是白白地把走私分子放走麼?
“他們衝涼,咱也衝涼。他們吃飯,咱也吃飯,哈,都是血肉之軀,誰個不熱、不餓?”在海關的淋浴間,梁榮一邊擦洗一邊說著。
“劉蘭香今夜會不會搗鬼?”小蔡問。
“洗你的吧……她現在大概也在衝涼。”
此時,劉蘭香住在了附近新亞酒家舒適的單間客房裏。說“附近”,指的是新亞酒家和人民大廈都坐落在海關總署廣東分署的附近。分署是公開掛著牌子的,它的洋式建築物頂上有個很大的鍾樓,老百姓就把廣東分署簡稱作大鍾樓。誰也不知道陳阿福和李汝壽為什麼偏偏要住在大鍾樓附近的人民大廈?劉蘭香要住新亞酒家也是自動提出來的,她說:“我跟那裏熟。”
“好吧,你願意住哪兒就住哪兒。新亞離得近,彼此方便。”梁榮的回答既簡單又屬於雙關語。
說簡單,因為我們並沒有拘留劉蘭香,她完全有行動自由;那雙關語嘛,連小蔡也聽得出:“新亞離得近”,離大鍾樓和人民大廈都近,“彼此方便”,你劉蘭香要跟陳阿福和李汝壽見麵很方便,我們要監視你也很方便!
實際上,一到廣州,梁榮隊長便與廣州市公安部門取得了聯係,自然有人去監視陳阿福和李汝壽。這是常識,料你劉蘭香小姐心裏也明白!所以,梁榮和蔡軍無須跟到人民大廈裏邊去,而是住在了海關分署內部的小小招待所裏。在這裏商量工作更方便。
劉蘭香洗過了澡,披著浴巾坐在梳妝台前重新化妝,等會兒她還要出去吃晚飯。麵對寬大的鏡子,她看見了一個女郎淒苦的麵容,嘴唇煞白,毫無血色,不塗眼影的眼窩也是青灰色的……她撩開浴巾,湊近燈光低頭細看,奶頭上還有兩排細密的血印,疼痛的小紅點兒。不知不覺,苦澀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滴落在自己的乳房上……昨晚,是個多麼陰森可怖的黑夜啊!
昨晚8點鍾,何教授決定放她返回香港的時候,劉蘭香曾經產生過一線希望,因為她手裏還捏著黃天富親筆寫的那張取500隻手表的“提貨單”,但願能夠騙過這個鹿茸洋行的小老板……甚至從此以後洗手不幹,另謀生路。可是,當她走進鹿茸洋行的鐵柵欄大門,在密室裏把“提貨單”交還黃天富的時候,這個小老板突然擺出另外一副麵孔--以香港“黑手黨”小頭目的身分冷笑著說話了:“阿香姑娘難為你啦!周建軍和阿賢他們在(深圳)河北坐了班房,斷了線,接不上頭,能按時趕回來,算你好運氣。可是,要證明你阿香姑娘一身清白,講的都是真話,光憑交回這張字據還不夠,還得用測謊器檢查一下你的五髒六腑--別見怪,這是咱們洋行的老規矩!對誰都一樣。真金不怕火來煉呀。來人呐!”
話音未落,立刻有個戴墨鏡的大漢三腳兩步搶入密室,一把扭住劉蘭香的胳膊,那手指頭就像鐵鉗子一樣緊緊地夾住,似乎勒進了皮肉,直接箍在了骨頭上。疼痛鑽心呀!劉小姐絲毫掙紮的勁頭兒也沒有了,就被他連架帶拽地拖進了地下室。
她早就聽說過鹿茸洋行有個可怕的地下室,裏邊有美國進口的測謊器,還有電灼器之類的“先進”刑具--是專門對付走私團夥裏的“叛徒”的。但她並沒進過這個絕對秘密的、受“黑手黨”保護著的黑社會的刑堂。“不死也得脫層皮!”想起洋行老雇員說的這句話,還沒測謊,她的心已經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了!
所謂測謊器,就是類似醫院裏的心電圖設備那樣的一套玩意兒。據說美國中央情報局和聯邦調查局對它的成員也普遍使用測謊器來檢驗其是否忠誠可靠,所以,你也不能認為它完全是嚇唬人的一個花招兒。問題出在劉蘭香這個高中畢業生的科技知識過於淺薄上,她不了解測謊器的性能,也就不具備“戰勝”它的信心;加之劉小姐的確是答應了與中國海關合作,被何教授破格釋放的,心裏就更加慌亂了--結果,電鈕一開,記錄在紙帶上的心動頻率和血流量等等各項指數都大大超過了標準,屬於“異常”!
“原來你也是個狐狸精啊!”小老板黃天富出現在她的麵前,臉色陰沉地說:“趕快招供吧,免得皮肉受苦!”
此時,她半躺半靠地坐在測謊器的椅子上,已經被嚇癱了,身子軟得像一攤泥。如果再撳電鈕測一下,大概連心跳也停止了吧。
戴墨鏡的大漢像解開一隻包袱似的,三五下就扒光了她的衣服。現在她的腦袋嗡嗡作響,除了害怕還是害怕,僥幸心被一掃而光,羞恥感在她腦子裏也毫無分量了--強光燈直射著她的光身子,一絲不掛,無處躲藏,如果黃天富和戴墨鏡的大漢此時對她進行調戲或侮辱,那將是最輕微的懲罰了,不,這裏不是紅燈街的酒吧間或嫖娼妓的客房,這是黑社會的地下刑堂啊!要動刑了嗎?往臉上潑鏹水還是動用電烙鐵?這些早就聽說過的酷刑,好像一條條的毒蛇正向她遊過來……
怎麼辦?怎麼辦?!還是招供了吧……一個毀了容的瞎女人回到香港的棚戶區,挨家乞食也難免凍餓而死呀!這種街頭餓殍,劉蘭香是親眼見過的……此時,她已經嚇破了膽,渾身哆嗦著,剛想盤算一下怎樣招供,招供多少?她的手腳已經被捆在椅子上了。
“我說……老板!饒了我吧……”
“快說!”黃天富惡吼一聲。
戴墨鏡的大漢可並未停手,兩隻拖著電線的小金屬夾子,分別夾在了劉蘭香的兩個奶頭上,還沒通電,她已經疼得大叫起來:“我全招啦!全招啦……”
現在,苦澀的淚水再一次滴落在她的乳房上。她用一點護膚霜塗抹奶頭。昨夜雖然未受電刑,那多齒的金屬小夾子還是在她敏感的奶頭上“咬”出了兩排細密的血印,針刺般灼痛的小紅點。她一邊穿衣服一邊想,怎樣才能騙過經驗豐富的“老何同誌”呢?如果這一趟“緊急出動”又敗在了他手裏,我劉蘭香隻能跳進珠江了此一生了。否則那多齒的金屬夾子就會毫不留情地通上電流!昨晚穿上衣服的時候,小黃老板若無其事地向她介紹了幾句:“通電,也是低壓大電流,電不死,隻會電得你鼻涕眼淚一塊流,兩個奶子像皮球那樣跳,哈哈,比死還難受。我希望你這次不要再空著手回來。我這裏曆來賞罰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