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榜貼出已有月餘,人倒是來了十幾個,除了一兩個曾經穿過絲綢之路到達過阿拉伯的商人之外,其餘的都是想來渾水摸魚的,漏洞百出的翻譯自然逃不過精明的父皇的眼睛,總之沒有任何人可以聽懂那兩個洋人的語言,老頭子龍顏大怒,再打了幾人板子以後,接著趕來胡說八道的全部都被“砍掉了吃飯的家夥。
本朝大威年間民風甚為淳樸,路不拾遺,夜不閉戶。全年整個帝國才處死不到十人。老頭子待百姓極為仁慈,但是極好麵子,想到可能被那彈丸小國日本譏笑,氣就不打從一處來。那幾個傻瓜撞在槍口上,根本沒人敢站出來替他們說什麼。
“最後陛下下令由三公主秀寧全權負責研究此番邦怪人之語言,一年為期,若到時仍不能弄清兩人的來曆,便要公主以下所有鴻臚寺的官員提頭來見。依奴才看公主可能也會由此失寵啊。”一個中年太監在我的書房向我彙報道,“這都是我從皇上身邊的公公那裏聽來的,七皇子七歲便關心朝政,實乃陛下之福啊。”
這死人妖,嘴裏拍著馬屁,眼睛卻盯著我桌上的一塊上品端硯和一塊瑪瑙鎮紙,大概心裏在盤算那件更昂貴吧。這家夥消息挺靈通,老頭子在朝上的一舉一動都知道很清楚,對於我們這種還處於深宮,不知外麵大事的皇子來說,無疑是最好的消息來源。
“多謝公公,公公過獎了,身為兒臣自然要替父皇分憂了,此乃本分。聽說公公寫的一手好字,這塊端硯還稱得上是上品,請公公收下,是本皇子的一點心意。”後宮呆的久了,睜眼說瞎話的時候我連一絲臉紅都沒有。他寫字我倒是看過,整個毛筆一把抓,嗬嗬,“一手好字”。
“謝七皇子,咱家告退了。”他聽著也若無其事,道聲謝,唱個諾便退出了。
這一年,我已經“摔壞”了五個硯台,七個鎮紙,還有兩個盛水的青瓷小缸。這些太監眼光甚高,銀兩幾乎不放在眼裏,隻對皇家貢品感興趣。從死人妖臉上的笑容,我估計一個上好的端硯可能值個上百兩白銀吧。反正內務府我也熟了,再領一個就是。
送走人妖,我暗忖這條消息我能如何應用。
大皇子和二皇子的人已經來請過我去赴宴,連老五老六也曾給我送過厚禮。我都以各種理由婉言拒絕了。可是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我總有一天要擺明立場,現在來的這條消息,對我不啻為一個佳音,如果我處理的好,可能讓我和三皇姐成為單獨的一係,暫時脫離在皇室爭霸以外,等我有了自己的勢力再殺回來,和他們一決雌雄,爭爭這個皇位。
打定主意,我輕鬆多了。回寢宮和母妃說了一聲想去研究那番邦外語。她什麼也不懂,整天除了想如何討皇上歡心之外,就沒有別的事了,我這個皇兒她也懶得管,或是說管不了。第二天一早我便哼著小曲去找我的三皇姐。
梁秀寧,皇城中出了名的才女,也會武,我見過她舞槍,耍的號稱滴水不漏,曾有個小皇弟真的拿水潑過去,澆了她一身,第二天就聽說那可憐的小弟鼻青臉腫,躲在自己房裏誰也不見,潑辣程度可見一斑。她常常哀歎身為女兒身,不能爭奪皇位,甚為看不起幾個兄弟,因此和幾個中立的大臣單獨成為一係勢力,由於父皇的恩寵,倒也沒什麼人敢來挖她的牆角。
為了完成皇帝的旨意,皇姐下令把鴻臚寺的一部分搬到皇城近處,方便她開工。一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她膽子和胃口倒是不小,敢接下這個重擔,鴻臚卿是個老滑頭,關鍵的一天稱病沒去上朝,不然倒黴的可能就是他了。
到了皇姐寢宮,沒想到門口已經有了好多人,仔細分辨,都是各皇子的手下,多是伴讀的書童,也有幾個太監,我稍微一想便明白了,都是被派來想在皇姐手下混個職位,事情成了,自然大功一件,失敗了,因為並不是鴻臚寺的人,所以也不會被降罪,打的確是如意算盤。
才女不愧是才女,秀寧皇姐顯然早料到這種情況,遣人把所有人統統叫了進她的書房“陋室”。
她的書房給我的感覺就是大,十幾人走進去顯得毫不擁擠,堂上掛著一副對聯:“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看來皇姐崇拜劉禹錫啊。
看起來公主早有準備,書房裏放了好多小桌,桌上放著文房四寶。
秀寧公主則大剌剌的坐在主座,秀美的臉上一雙笑盈盈的眼睛正對著進門的人挨個打量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