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風重新改過?這可不是一件開玩笑的事情。
初出茅廬的新人提交的作品,大多是臨摹前輩筆下名作而來,眼熟的編輯一眼就會有種懷念的感覺──像是在看麾下作者不成熟的作品。
這樣的作法誠然可以較迅速具備刊載的畫技,卻也逃脫不了炒短線的嫌疑,進入職場後更是容易被拿來做比較的對象。
可是少年卻不同。
繁複使用的筆記本,封麵早已不堪負荷而染上諸多顏色,就像是作為主婦夥伴的抹布一樣;內頁因為反複書寫意見、想法,邊邊角角不是翹起就是欠缺;就連最重要的內容,也被他榨取到連可供下筆處都少得可憐。
不過這還不是最打緊的。
最令雄二郎佩服的,還是他充滿墨漬的右手,那是隻有對漫畫充滿熱情與執著的人才會有的特征。
這樣的人是苦練型的天才,繪畫技巧是靠著一次又一次的失敗堆砌而成,模仿、臨摹、多餘的技巧對他已經沒有意義。
就像一道剛蓋好的圍牆,如果有人嫌這圍牆不實用,想要將幾塊磚抽換一樣,那結局一定是悲慘的。
盡管風格還稱不上成熟,但貿然將現存的畫風改掉,那恐怕未來他的力氣都會花在尋找適合自己的畫風上,充其量也就隻能在短篇或是增刊號上麵當個過客。
改變畫風的風險太大,一不小心就可能出現「手術成功了,病人卻死了」的場麵,反而得不償失。
為了少年好,雄二郎隻好換個方法來「曲線救人」了。
「你想成為漫畫家的心意我都收到了,現在我再確認一下。」
「嗯?服部先生的意思是……」
皺了皺眉,少年實在是不懂眼前這位編輯不斷繞圈圈的用意何在。
冬日早晨便馬不停蹄地從千葉搭地鐵趕往東京,盡管是在假期中作跨縣市旅行,對於一位中二生的金錢、體力都是不小的負擔。
顧不得已經「攤開」的三分之一標準坐姿,少年迷惑地看向掌握自己生殺大權的成年男子。
成績好並不代表會讀心,他現在的樣子如果放在二次元,或許隻能用「一臉懵逼」來形容吧?
「我在編輯部的資曆,雖然還不上升為組長的前輩們,但在同職等的編輯們也算是老江湖了。
你現在才中二,未來的時間才多得很,我覺得你應該……」
未料雄二郎的話還講不到一半,就麵臨少年嚴重的抗議。
「你才中二、我哪裏中二了?再過幾天我就要升上國三了!」
這樣過激的反擊讓準備發表長篇大論的雄二郎戛然而止,不斷學著天也大媽筆下外型和他相似的小朋友,口中喃喃道「要忍耐」來控製自己的情緒。
看來少年對於中二這個詞非常敏感,八成又是網絡惹的禍,不然就是有什麼黑曆史想要掩蓋吧。
雄二郎不禁這麼惡意猜想道,不過為了讓對話能夠持續下去,他很識趣地換了一個說法:「也就是說隻要能夠在《jump》上麵連載,等個一陣子應該也是可以接受的吧?畢竟你今年也就國三的年紀、明年也才高一,就連載作家而言已經是相當年輕的年齡了,完全沒有必要在意這一兩年。」
少年沉默不語,他想證明自己的能力,盡管常被認為比同齡人成熟,但他還是個中二生。
他也不得不承認年齡、經驗、見識等方麵有嚴重不足,這並不是光靠磨練繪畫技巧或是多看幾本文學巨著就可以彌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