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閻應元奉監國殿下口諭,前來拜訪閣老。多有叨擾,望閣老寬宏諒解。”
見方從哲1襲鮮豔大紅飛魚服,閻應元立刻起身踏前兩步,躬身拱手。
閻應元就讀於雙鶴書院,勉強能算是院正李3才的門人。可他因仰慕而投效時為樂安侯的朱弘昭,導致他京師士林圈子中的地位有些尷尬。
不知情的被煽動,認為他是士子中的敗類;不論知情不知情,都非常畏懼閻應元,這是監國殿下的寵臣,不能得罪。
方從哲上下打量閻應元,閻應元獨特的相貌尤其是1對上翹的眉毛格外顯眼,緩緩點頭,麵容帶笑抬手虛扶道:“好1個通州閻應元,老夫聽聞監國曾讚小先生通州無雙,有天下無雙之潛質。今日1見,果有無雙之潛質,是塊良材美玉。”
方從哲並不是應承,而是真有這種看法。
這是1個相貌決定命運的時代,左良玉長得身高體壯麵如重棗,所以再貧窮,也能得到鄉裏人的敬重;張獻忠犯了殺頭的罪,處以軍法時總兵王威見他麵相不俗覺得這麼死了可惜,就放了。
選拔官員時更是如此,進士排名有時候會根據形象產生變動,長得特別醜的,如果水準一般有可能會被篩選下去。
進士官員不足時,吏部選拔舉人做官,通常都是選拔形象好的,至於歪瓜裂棗,除非走關係,否則很難被選中。
“方公過譽了,殿下也隻是遊戲之言,做不得真。”
閻應元待方從哲落座後,才坐瓷實,他跟隨朱弘昭雖然短,但經曆了宮裏多少大風大浪,很多東西已經不在意了,如名譽。
方從哲的認可,對閻應元的幫助是極大的。朱弘昭管得了官帽子,很難管理輿論風評,而方從哲沒戴官帽子,卻能直接影響輿論風評。
他的能量是很大的,越是躲在家裏不出來,積攢的能量9越大。所以對涉入黨爭越來越嚴重,名聲漸差的東林來說,方從哲是個非常大的威脅。
東林的根基是輿論,而方從哲此時9擁有引領輿論風潮的威望和地位。
“難得。”
方從哲見十六七歲的閻應元是真淡定,真坦蕩,而不是強裝的鎮定,越看越喜歡這個英氣的少年,不由想到了曆史上很多的少年相伴成長的君臣,這個少年的前途當真不可限量。
到了方從哲這個地步,前途已不是官帽子,而是政績,和名譽。
身為臣子想要做下大功績,如衛霍這等名動千古的功績,首要條件不是自身要有才華,而是君王的信任。有信任,才能有平台展現才華。
閻應元回笑,帶了一絲靦腆,雙手從桌上木盒中取出一遝信紙,雙手遞向方從哲道:“殿下前日對學生托付重任,這是學生篩選之後的方略與朝中諸公抽空發來的稿件,還請方公過目,留書1封以供學生刊行。”
方從哲不清楚是什麼事,接過稿件和報刊設立的原則和運行原理。其中一些緊要作用被閻應元刪減,但方從哲哪能看不出報刊的用意所在,分明就是要借此引領輿論,進而掌控。
越看,他的臉色嚴峻起來,這位監國殿下好大的雄心,掌控了科道官控製了朝廷言官不說,還要斷絕東林的根基,當真霸道。
東林的根基被斷,浙黨也好不到哪裏去。可現在的浙黨,與他方從哲又有什麼關係?
看完規劃中的報刊運行機製,方從哲又翻閱朝中重臣的稿件,一愣:“殿下要取消遼餉加派?”
“不僅如此,方公請看下文。”
閻應元的臉色無比的嚴肅,靜靜望著方從哲。他要取得方從哲的支持,這樣輿論方麵就會倒向朱弘昭,倒向朝廷的鹽稅政策。
深吸1口氣,方從哲看到了鹽稅征收指標,這事他有所耳聞,隻當是朝廷醞釀的1個想法,沒想到這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