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東不遠處,京口。
水利驅動的作坊裏,李鴻基頭上裹著赤巾,脖子上掛著白毛巾,坐在小凳上拿著豬鬃小刷給流水線下來的箭杆上桐油。
這是個簡單的活兒,刷周全就行了。不像黏貼箭羽那麼細致,現在因為彈道學科的發展,箭羽也不是左右對稱的了,而是3枚箭羽1主兩副等分粘貼。
“丙59,上頭傳見。”
監工來到這處工房舉目4望也不知道自己要喊的人是誰,犯事了停職懲戒出工的文官都有,更別說1個武官。
李鴻基也是左右張望1眼,一旁工友眼神瞥到他左胸,李鴻基低頭看1眼才反應過來是自己,放下箭杆、毛刷,抄起地上的雙層鍍銀44方方水壺,另1手握著毛巾擦汗。
眼前正是春儂時,1排工房外是幾排新栽的杏樹,花瓣落在地上粉白色一片。
出了大門,江邊茶樓。
“就是這裏了,天黑查棚前務必回來,別壞了規矩。”
監工留下一句話,雙手負在背後1搖1晃走了。
李鴻基仰頭看著茶樓,挑挑眉,也不知是個什麼人物來見他,做工簡直跟坐牢似的。
茶樓裏,櫃台前高1功左手倚著,右手在菜單上點著,歪頭瞥1眼李鴻基,笑道:“老哥,別來無恙乎?”
李鴻基尷尬笑笑:“高家兄弟怎麼有了空閑?莫不是高升了?”
高1功又隨手點了幾個菜將菜單推回去,過去迎上李鴻基道:“也不算高升,官複原職罷了。虎子哥在2樓,樓上說話。”
李鴻基點頭,心情不好也就沒說話。
前年宮裏演武,高1功當時就是營將,與他同級;事情弄砸了打發下去給人當護衛,兩年時間後又成了正營將……李鴻基心中猜測高1功此時的軍階,應該不可能是上軍尉,最差也該是個下軍校。
高1功耽誤的兩年是元從係飛升最快的兩年,眼前就是1個例子,李鴻基對自己的前途有了一些些的憂慮。
對外人來說實職比較重要,對於元從係裏的人來說還是軍階更重要。隻要軍階到了,擔任什麼職務都是很方便的。
2樓,李成棟正襟危坐,反倒讓李鴻基有些不適應:“虎子,怎的有空來看哥哥了?”
高1功落座給李鴻基倒茶,李成棟摸著下巴1撮小胡子,眺望窗外江水垂柳搖搖頭:“路過京口,9順路來看看。你惹下的那破事情,害的咱都不好意思在京裏混日子。”
“哥哥不成器,給虎子添麻煩了。”
李鴻基態度放的很低,心中不安詢問:“就是不知老爺那裏,如何看此事?”
見他還喊得親熱,李成棟恨不得1腳踩到李鴻基那棱角分明的臉龐上去,最好1腳踩扁了。
宮裏宿衛出身的將領,私下都是以老爺稱呼皇帝,自詡皇帝的家丁,親信。
抓1把西域特產的鷹嘴豆,李成棟嚼著:“也沒什麼,聽孫老哥說的。說是老爺隻是罵你2人不安分欠曆練,闖勁太大盡惹麻煩,現在別人都稱呼你與張胡子為闖將,名聲倒是不小。”
李鴻基聽了徹底安心了,皇帝還肯罵他們,這9說明後果真的不嚴重。他和張獻忠直接的衝突範圍太大了,兩個人在校場打架可以推說是興致來了比武。可兩個人的打鬥引得車騎軍團左旅3個團上下軍士都攪了進來。
更關鍵的是,打鬥時亂糟糟,也不知道是哪個混蛋將宮裏賜酒送來的金杯踩扁了,這可是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