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樹濃陰夏日長,樓台倒影入池塘。
“混賬東西!這東西是人吃的嗎?”一個粉麵薄怒的宮裝女子道。隻見她穿了一襲薄薄地綠沈雲錦暗紋荷花長袍,裳間配以如意錦紋,袖口用銀絲織了些繁複的絞絲花紋,發髻被繁複精美的鈿子所束,間以紅寶石珍珠的點翠,右側的一串碧璽玫瑰流蘇飄忽不定,粉嫩的耳垂上點綴了兩片碧色的荷花。模樣卻是精美絕倫,隱隱透著些驕傲。桌子上一片狼藉,羹湯灑了一地,女子怒目圓瞪地望著眼前跪在地上的太監。
“安貴人息怒,奴才辦事不利,奴才這就去為您換一份。”禦膳房的承應長張東勝誠惶誠恐道,他一麵小心翼翼地說著,一麵伸出一隻手悄悄擦去臉頰上的汗水,這燴銀絲原是安貴人最喜歡的食物,可今兒卻不知是怎麼了,她隻嚐了一口便將滿桌子的菜都打翻了。
說完便哆哆嗦嗦的轉身,正想離去,身後卻響起一個冰冷孤傲地聲音:“慢著。”
張東勝應聲而立,行了個禮,道,“安貴人還有什麼吩咐?”
“怎麼著?皇上不來啟祥宮,就連你們這些狗奴才也敢騎在本宮脖子上嗎?若你們再敢拿這些東西糊弄本宮,看本宮不扒了你的皮!”安貴人橫眉冷目,趾高氣昂道。
“奴才不敢。”張東勝答,臉頰上的汗水卻越發的多了。
待他走出啟祥宮已然是衣衫濕透,臉頰上全是汗水,他擦了擦汗水,仿佛劫後重生般歎了口氣。
禦膳房內,熱氣蒸騰,一片忙亂。
“皰長,安貴人的飯菜要重新備一份,這個是單子。”張東勝將單子遞給秦漢說道。
“怎麼回事?”秦漢疑惑的看了眼單子。
“這單子倒是一點也沒變,為何要重新備一份?”秦漢問。
“安貴人說飯菜不合口,太過油膩,還說咱們做奴才的欺負她。一怒之下便將桌子掀了。”張東勝嘀咕道,眼睛裏盡是不滿。
“又是太過油膩?”秦漢問了一句,卻沒想著張東勝回答,又道,“萬歲爺昨兒方從圓明園回來,這道花膠江瑤柱便是養心殿退回來的,說是油腥味重,萬歲爺吃不了,可這單子已經呈了上去好幾道菜都撤了下來,這不,說是晚些時候還要送去。”
“那可怎麼辦才好?”張東勝見秦漢一臉難色,也有些擔憂。
“我倒不擔心安貴人,她如何也不過是個貴人,可皇上就不同了,伴君如伴虎啊,我也在發愁呢。”秦漢愁容滿麵道。
張東勝歎了口氣,卻在不經意間瞧見了正在低頭備單子的素依,眼前一亮,道,“皰長,我有法子了。”說話間已然奔至素依身側,笑著說,“素依。”
素依見是承應長,便放下了手裏的活,道,“承應長,有何事吩咐?”
卻見秦漢走了過來,隻聽他道,“你有什麼法子?”
張東勝卻是一臉的笑意,他指了指素依,“素依,我上次見你指揮海全做了道水晶肘子,吃起來滑潤爽口,卻是絲毫的不油膩,你能否告訴我,你是用的什麼方法把那油膩膩的味道去掉的?”
素依想了想,抿唇一笑,“那倒不是什麼難事,水晶肘子因為食材選用的是豬皮,所以自然而然會帶有油膩,我們平時做這道菜,會用白酒去除裏麵的油腥味,可實際白酒卻是選用五穀雜糧所釀,味道自然比不上采用高質白糯米的精純紹興酒,所以味道自然而然會有所不同。而且在處理食材上也有講究,豬皮油膩,我們平時在刮豬皮的時候隻刮一遍,實際上再煮至六成熟之後應該再刮一遍,因為有些油脂會隨著豬皮的蒸煮而流露出來。這樣做出來的水晶肘子不禁色香味美,且絲毫的不膩,澆上鮮美的汁液,最是適合在這炎熱的季節所食用。”
秦漢目瞪口呆地望著素依,見張東勝一臉得意的望著他,便定了定心神,道:“你去做道花膠江瑤柱來。”
素依心中納悶,那花膠江瑤柱湯濃味重,本不適合如此炎熱的夏季食用,為何皰長要她做花膠江瑤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