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一時凝滯起來,屋子裏的人都是惴惴不安,秋若與雲柔更是又驚又憂。
弘曆的身子緊繃,極力的壓抑著滿腔的怒火,“到底是怎麼回事?”
屋子裏本是靜悄悄的,弘曆的這一聲夾雜著壓抑的怒氣的吼聲響起直嚇的眾人都跪了下來,弘曆垂眸睨在地上的眾人,冷聲道:“怎麼落的水?”
宮女太監皆是膽戰心驚,嚇的臉色蒼白,倒是弘晝先開了口:“臣今日去禦花園閑逛,聽到有人喊救命便前去搭救隻是沒想到會是儀嬪娘娘。”
弘曆沉著臉,一言不發,弘晝又道:“隻是事出突然臣沒看到儀嬪是如何落的水。”
“今兒是誰跟侍在前?”弘曆道。
秋若跟雲柔皆是一顫,哆哆嗦嗦道:“是奴才。”
“那儀嬪落水之時你們又在哪兒?”弘曆質問到,聲音並不大卻足以叫秋若雲柔肝膽俱顫。
“是小主叫雲柔回去取帕子,本來是奴才隨侍左右隻是半道上福貴人叫奴才陪她一同去了禦膳房,是奴才罪該萬死沒有服侍好小主。”秋若顫聲道。
“那她身旁就沒個服侍的人?”弘曆森冷地說道。
秋若跟雲柔身子一顫,弘曆的目光從地上俯身趴著的幾人一一掠過,聲音幽冷道:“連主子都伺候不好,朕要你們何用?”
“萬歲爺開恩!”眾人大駭。
弘晝恍然想起永璜當時的異樣,遲疑了一下,說道:“秋若,你們陪儀嬪小主逛禦花園的時候可有見到大阿哥?”
秋若點了點頭,“奴才瞧見了大阿哥,他當時正在園子裏練劍。”
弘曆的眉峰一蹙:“永璜?”
弘晝又道,“儀嬪小主落水之時臣聽到聲音便趕了過去,隻是臣當時看到大阿哥慌慌張張的從那假山處奔來,臣問他發生了什麼他也不做回答匆匆忙忙便走了。”
弘曆的眸子愈發的暗沉了起來,弘晝又道,“臣想或許大阿哥當時瞧見了什麼也不一定……”
弘曆的神色冷凝,永璜才隻是一個八九歲的孩子,難道會是他?
目光緩緩地落在素依身上,她安靜地躺在床上,小臉蒼白的毫無血色,烏黑的秀發仍舊是有些濕漉漉的貼在耳際,他差點就失去她了……
垂在身側的手狠狠地握在了一起,轉身離去……
大阿哥永璜生母乃是哲妃,品行端莊,舉止溫婉乃稱得上是典範,隻是自古紅顏薄命,她在弘曆登基前兩個月便病逝。在她走後,弘曆便將永璜交予慧貴妃撫養。
永璜是為皇長子,弘曆一直對他寄望頗高。
加之對哲妃的歉疚,他一直不願將永璜與素依落水一事牽扯到一起,可是當他溫聲問起永璜可知儀嬪落水了之時永璜小小的身子卻猛然打了一個哆嗦。
弘曆的心登時便寒了下來,語氣也不甚溫和:“儀嬪是如何落的水?”
永璜咬著嘴唇不肯回答,弘曆又道:“是你推的她?”
永璜垂在身側的拳頭緊緊地握著,嘴唇卻仍舊是死死的咬住,弘曆抿了抿手中已是微涼的茶水,指腹貼在那冰冷的瓷盞上,口中緩緩吐出幾個字:“為何?”
弘曆以為永璜依舊會咬著嘴唇不肯回話,誰知他竟凜然說道:“她要為皇阿瑪生兒子,皇阿瑪有了她的兒子就會不喜歡永璜了……”
弘曆一滯,旋即目光望向立在一角的慧貴妃,慧貴妃臉色陡然變白,立時便跪了下去:“萬歲爺明查,此事絕非臣妾慫恿挑唆……”
永璜腰杆挺的筆直,目光雖有些怯意,口中卻說道:“皇阿瑪莫要責怪額娘,此事皆是永璜一人所為,永璜一人做事一人當。”
“好一個一人做事一人當!”弘曆將手上的瓷盞猛然撂在桌子上,站了起來,走到永璜跟前居高臨下地瞧著他。
“世俗所謂不孝者皆為何?”弘曆凝聲問道。
“是……是……”永璜吞吞吐吐著。
“你在上書房是學著玩的嗎?”弘曆又道。
“世俗所謂不孝者五:情其四支,不顧父母之養,一不孝也;博棄好飲酒,不顧父母之養,二不孝也;好貨財,私妻子,不顧父母之養,三不孝也;從耳目之欲,以為父母戮,四不孝也;好勇鬥狠,以危父母,五不孝也。”永璜背書似的念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