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沒大沒小——”孟娥糾正一下曹重的稱呼,並不在意他的戲謔。
“是了,孟娥姑姑。”曹重的視線在小叔和孟娥之間逡巡一番,後退半步,想給他們留點私人空間,卻被曹彧踩了腳後跟動彈不得——到目前為止,他與孟娥之間並沒有婚約,大半夜的,孤男寡女共處,有損她的清譽。
“給你們添麻煩了。”孟娥指的是住進小樓,事先要是知道這裏住了宮裏的貴人,她們怎麼也不會過來。
“舉手之勞。”曹彧道。
“一點都不麻煩。”曹重道,就因為這裏住了宮裏人,他才帶她們來——小叔和祖父先後派了兩撥人過來,京畿之地,屬這兒最安全。
三人在這邊閑聊,芙蕖在廊道裏看得一清二楚——
什麼千金閨秀、侯府公子,男男女女大半夜聚在一起說說笑笑,難道這就是他們的禮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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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彧人呢?”見芙蕖進門,櫻或隨口問一句,吃晚飯時,就聽說他回來了,到現在都沒見到人。
“與孟家小姐聊天呢。”芙蕖是有些生氣的——那曹彧居然跟別個女人聊那麼久,雖然他配不上她們大人,跟她們大人也沒一丁點關係,可是——那晚明明是他把大人和自己鎖在屋裏,現在居然跟別的女人聊那麼開心……
“……”櫻或暗道:原來是見戀人去了,這小子到挺看得開,項上人頭都快搬家了,還有心情花前月下。
咚咚——門板響了兩下。
芙蕖故意停了一會兒,才去開門——
——叔侄倆都把盔甲卸了下來,一身便衣裝扮,到也算得體,“就在這兒吧。”三更半夜的,放他們進來也不合規矩。
“……”曹重偷看一眼小叔,後者並沒有要進的意思——他不會真如了這臭丫頭的願,跟奴才似的站在門外吧?再不濟他們也算綁匪,哪有綁匪對肉票恭敬的道理?
“東西留下,你們可以走了。”櫻或把披風的帽子拉過頭頂——十天已到,她也該走了,不管他有沒有回來。
曹彧抬起手,芙蕖趕緊雙手去接,怎奈他就是不放手,所以她也隻好擎著,“不問問結果?”曹彧道。
櫻或微一揚眉,示意他說。
“都城,我們曹家拿下了!”這話是曹重說得。
櫻或並沒有太過吃驚,隻是微微點頭,“到是挺快。”奪回都城是王後啟用他們曹家的理由,隻不過是提前了一點時間,沒什麼好邀功的,反而該擔心才對——都城都收回了,他們曹家還有什麼用處?何況還有殺張威的事,大亂子在後麵呢。
看出她正心事重重,曹彧鬆手——金虎符落進芙蕖手中。
一拿到虎符,芙蕖轉身便放進已準備好的鹽水中清洗,擦幹後方才遞給櫻或掛上脖頸。
主仆倆當下便轉身要走——
“天這麼晚了,你們往哪兒走?”曹重疑惑。
芙蕖也是好奇,依她們大人的身體,應該逃不出多遠吧?
櫻或當然不會為他們解惑,告訴他們王後派來的大內侍衛已在小樓周圍警戒——三天前散步時,她就已經見過,之所以壓了三天沒跟他們走,就是因為要等這塊虎符,否則難以向王後交代,“殺張威時,有多少人認出是你?”經過曹彧時,低問這麼一句。
“認出來的,都已經不在人世了。”曹彧低道。
櫻或看一眼他,到算聰明,知道給自己留後路,“想保住你的小命,明天一早到風野大營。”殺張威的事恐怕還不能捅到他頭上,否則王後和王子殿下也可能會受牽連,隻能想辦法製造一出懸案了。
曹彧頷首——知道這女人不會馬上要他的命,至少在她能把自己摘出之後,才會再找他麻煩。
小院外,早有黑衣人在竹林等候——
芙蕖看出其中一個正是玉婆,忙俯身行禮,“姑姑。”
玉婆皺眉,忍不住低聲斥責,“怎麼連記號都不留?”失蹤這麼久,連記號都不留一個,害他們尋了七天。
“是我沒讓她留。”櫻或替小丫頭說了句話。
玉婆還是忍不住瞪了芙蕖一眼,小丫頭咬唇低首,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玉婆動作伶俐,掀了車簾,讓櫻或進去,連聲招呼也沒跟曹家叔侄打,帶了人便走。
眼見著馬車消失在夜色中,曹彧才低頭看一眼手裏的東西,是塊能在宮中行走的腰牌——剛才出門時,芙蕖在他手中塞的,應是那女人的意思——這大概就是她讓他明早到風野的原因吧?
“小叔,她給你這個幹什麼?”曹重歪頭看了一眼小叔手裏的腰牌。
“去了就知道了。”曹彧攥起手掌。
“小叔,你那支騎兵簡直所向披靡——”既快又利,比利刃還利,連祖父都讚不絕口,若沒這支騎兵迂回穿插,他們也沒那麼快奪回都城,“可惜要還。”
曹彧抬頭望一眼天狼星的方向,笑,求人不如求己,別人的東西再好也是要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