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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或沒再聽下去——轉身打算回去——看這情形,太後和王上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危險,她在不在都無所謂。
在廢苑的門口,她撞上了曹彧的肩,踉蹌一下——拒絕了他伸來的手,因為心情不太好。心情不好時,她喜歡一個人呆著,可惜這次不能如願——大概每個人的生命裏都會有想逃,卻怎麼也逃不開的一個人吧?
既然逃不掉,就隻能忍受——上前摟住他的腰,臉頰緊緊貼在他的胸口——讓他覺得她在尋找慰藉,便不會再開口問她話。
斑駁的月影下,荒涼的廢苑中,男人垂手而立,女人靠在他胸前,她的長發幾乎將兩人淹沒……
她的身世有點特殊、有點悲愴,也有點離奇——
她出生在東笸籮,一個女人為王的神奇地方,那裏與中原相反,女人掌握著文字、醫術和政權。她是王室的小女兒,有個身為笸籮女王的母親。七八歲前的記憶已經模糊了——那裏似乎有一片美麗的湖水,夕陽西下時,湖水散著耀眼的金光,再就是一座廢城,燃著狼煙、堆著屍體——據說東笸籮是在一夕之間被亡國的——大概是因為女人當政吧,周圍都是男人的世界,不可能允許那樣一個地方存在,所以它隕滅了——這是她的猜測,她從沒去查詢過東笸籮的滅亡原因,或者被誰滅亡,因為她知道那已經過去了,她沒有能力救它,就不會再留戀它——過去的事,可以借鑒,但絕不留戀——這是她的生存經驗。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流落到齊國,可能是因為有純正的王室血統,而被賣給了齊國吧?
她對老齊王的印象很好,因為他讓她坐在幹淨的餐桌前用餐,而不必像隻豬玀一樣被四處驅趕,他還說過:“畢竟是王室後裔,讓你當下人有虧,晉個七子爵,到宣室曬書去吧。”
——她就這麼成了一個老人的姬妾,每日在宣室中爬上爬下為他找書,讀書、讀奏折,甚至讀密信給他聽——那大概是她在齊國過得最舒心的一段日子了。
可惜他死得太早——從馬背上摔下來,斷了尾椎,全身隻有眼睛和嘴巴能動,每天在痛楚中不能自拔,而他的兒女們在乎的卻是他的王位——她覺得這是對他的折磨,所以某個深夜,趁宮人打盹時,她拿了一粒金丸問他:這個,你要吃嗎?
——東笸籮城被攻破後,她的姐姐就吞了這個東西,在她麵前,所以她知道吃了這東西可以讓人不再痛苦和恐懼。
老齊王點了頭——
第二天,她成了寡婦——
隨之而來的不是被當做寡婦安置,而是被丟進了冷宮,因為她的名字——熒惑,東笸籮的王室子女,生下來便有自己的本神照護,她的就是熒惑,中原人稱作妖星的那顆星辰正是她的本神——
她成了害死老齊王的罪魁禍首,僅僅因為一個名字。
但對她來說,她就是罪魁禍首,因為她把恩人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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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臭。”從他胸口離開時,忍不住嫌惡他身上的酒氣,也嫌惡自己,她居然還會為“熒惑守心”這四個字心情不好——已經好多年沒有這樣了。
“熒惑?”他反手握了她的腰,想確定自己的猜測——關於她的真名。
“……”她沒答,因為不打算再用這個名。
“仲達。”他說出自己的名字。
迎著月光,她微微一笑,“你這是何苦?既然得不到,不如從開始就不要。”雖然他們之間相互吸引,卻不能開始,也不會有結果,
這一夜,櫻或第一次嚐到了酒的滋味——苦辣、迷幻、無法控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