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頭,“我知道。”說話間,曹彧的手不經意地蓋上了手邊的茶碗——擋去了櫻或喝茶的打算——這茶是他的,她近來身體不好,一直在用藥,芙蕖對她是禁茶的。
因被阻擋,櫻或抬頭看他一眼,並沒有深究,隻是轉手端起了桌上的白水——這才是她的。
女人都是敏感的,尤其孟娥這種秀外慧中的大家閨秀,當然不會看不到兩人之間的小動作——說實話,這的確讓她有點難堪——她與他是青梅竹馬,也是長輩眼中的未來眷屬,十八歲之前的所有時間裏,她幾乎就是把他當成未來丈夫看待的,隻可惜緣分這東西太過混賬,給了你希望,卻毀了你的前程,最後隻能看著別人恩愛眼前,而你卻隻能是個旁觀者——她一直以為自己不是善妒的女人,現在看來是高估自己了,“看來二哥都打算好了,我再多說也是無益,就不打擾了……”還是告辭吧,她的身份本就沒有說話的餘地,說多了恐怕要惹人厭煩。
她要走,曹彧也不攔,依著規矩起身相送。
櫻或沒有動彈,也沒有說半句告辭的話,隻是坐著飲茶,看他們出門——這世上能讓她起身相送的人,應該數不滿一雙手吧?這孟娥顯然不在其中之列。
仰靠在椅背上,頭枕著靠背,見曹彧送客歸來,不禁莞爾一笑,“她是來看你的。”那女人一看就知道對他還不死心,“幹嘛不告訴她實話,她對你們叔侄的關心倒是很真心。”
“什麼實話?”曹彧俯身撐在她的坐椅兩側。
“你把曹重抓起來,還弄得盡人皆知……”定然是叔侄倆勾畫好的,演給看戲人看的,“隻是——劉俊這人是個憨臉狐心的,跟他耍手腕,可要小心了。”下午聽說了曹重的事,她便知道他們這是在跟東郡纏鬥——東侯劉俊她以前也接觸過,看上去很憨厚,政務也一般,但是有一樣他很在行——陰謀耍詐,當年詹家沒少遭劉家的坑害,多半都是栽在這劉俊的手上。
曹彧伸手撚一指她滑膩的耳垂,遂彎身坐到她身邊,輕道:“謝夫人提醒。”
“……你連家裏人都瞞著,就不怕你父親真的從都城回來?”歪頭枕在他的肩上,望向屋角的某處,“他若是來了,一定會讓你把我滅口。”她要是曹參,肯定會這麼做,因為那對曹家的將來有益。
手圈住她的身體,“你得學會相信我。”他能讓她留在老宅,肯定是有辦法護她周全。
相信?“知道懂事後我學得第一件事是什麼?”望著屋角笑顏如花,“除了自己,誰都不能相信。”這是母親給她的忠告——當年父親叛逃出笸籮城之後,母親幾乎想將這句話刻進三個女兒的心頭——可見她有多恨那個不聽話的男人,“嘶——疼——”想從他口中將手指收回來——卻無能為力。
“明天,我要回平成一趟。”他道。
“……”現在發號施令的是他,她沒能力阻止他做任何事——甚至床第之間的事,他應該不會是在征求的她意見。
“如果父親真的來了,我不在,你要怎麼辦?”果然不是在征求她的意見。
“……”歪頭想一下,“應該會挺有趣。”曹參是個小心的人,之前她在太後身邊,他一直對她很尊敬,現在她卻成了他兒子的女人,換做她是曹參都很難接受這個事實,“若我是他,一定會把‘禍害’趕出秦川——然後借太後的手把‘禍害’給滅口。”如此一來,曹家和太後的心病都除了,萬事大吉。
——按常理來說,這應該就是她的結局,聽上去有點可憐,卻是合情合理。
要不說男人是禍害呢,本來好好的日子,硬生生被他擰成了現在這樣,他從她這兒得到的是無盡的愉悅,她卻要用性命來替他彌補……
撐起身,爬跪到他的膝上,捧住他的臉,吻上去之前,悄聲道:“機會,隻有一次。”她就為他嚐試一次,僅限一次。
屋外,星子偷偷掩進雲層,羞於偷窺屋裏的這對男女……
這還是她第一次覺得床笫那點事並不那麼難以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