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做好,您放心。”曹彧感受著父親抓自己的力氣越來越小,擔心他太過激動,萬一一口氣過不去,那可就遭了,“先把藥喝了吧?”
曹參哆嗦著擺手,“趁還能說話,讓我多說兩句。”藥對他早就沒用了,“去,去把你哥他們叫進來,我還有話要交待。”
曹彧將父親安置好後,起身去外間把曹景一眾人叫了進來。
曹參半眯著眼,打量了一圈屋裏的眾人,妻子、兒子兒媳、孫子孫媳、曾孫,一個不落,“我走以後,你們要好好待你們的母親。”這是對兩個兒子說的,自然是指妻子秦氏,“我戎馬半生,陪伴她的日子不多,她一直恪守婦道,照顧著這個家,幾十年如一日,從無怨言,我走了,你們不能慢待她。”
秦氏聽丈夫這麼說,抹淚。
“父親放心,兒子一定盡奉孝道!”曹景、曹彧在床前各跪一邊。
“這秦川,我本是打算留給仲達,如今他手握南北兵權,無暇管理,仲興——”叫一聲長子曹景,“往後,這秦川的大小事,你就替你弟弟管起來吧。”
“是。”曹景應聲。
“此外,我跟你們的母親商量過了,花崗嶺上,二娘的墳塚要移過來,至於族譜上怎麼寫,仲達這一脈,由他自己來定。”看一眼小兒子,“宗族之事,依禮應由仲興打理,仲達監管。”再看一眼小兒子身後的小孫子李炎,“炎兒,過來。”招手。
李炎起身,乖乖坐到祖父身邊。
“爺爺平生沒積下什麼值錢的東西,就剩那把劍,你既喜歡,就拿去吧。”曹參寵溺道。
李炎年紀雖小,卻也知道那把劍的來曆,那是祖上留下來的傳承之物,他是想要,可不代表他能拿,不免瞅一眼父親的方向,見父親微微頷首,這才點頭道謝,“謝爺爺。”
曹參摸摸孫子的小臉蛋,附在孫子耳邊道:“爺爺知道,你一定拿得起來。記住爺爺跟你說過的話——咱們李家的後人,總有一天要把那把劍亮出來。”
李炎點頭,小聲在祖父耳邊道:“爺爺放心,我一定做到。”
曹參嘿嘿笑了幾聲,看上去心情極好,“好,好,炎兒——去把爺爺藏得好酒取來,爺爺要跟你們喝一杯。”
李炎靠得近,可以清楚的看到祖父臉上的紅暈,天真的以為祖父一開心,病好了,便開開心心地點頭,拿酒去了。
誰知酒剛抱回來,就聽內室的人大哭——
七歲,對死亡還是懵懵懂懂的年紀,不太理解死亡與永恒之間是否能畫上等號……
這一晚,李炎抱著酒壇子,站在床前,看著父親和伯父這兩個鐵錚錚的男子漢大哭出聲,他終於明白,死亡原來真的是永恒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