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次閉上眼,點頭,他當然忍得下去,即便再心猿意馬,她的身體狀況在這兒,不允許他有任何不軌——與她的性命相比,那點身體上的愉悅根本算不上問題。
“如果我說沒問題呢?”歪頭看著他的睡容。
“不要亂來。”她受了多少苦才能康複成現在這樣,絕對不能前功盡棄。
附在他耳邊輕輕低語一句,半天後,他勉強睜開一隻眼看向她,“……真的?”
她嘴角的笑紋更加深刻——剛才還那麼義正言辭,一眨眼卻功虧一簣,他這種像孩子般的舉止實在好笑。
隻聽湯泉裏一陣兒水聲喧嘩——
隔著輕紗,再也看不清裏麵的情形……
泉室外的門檻上,剛滿兩周歲沒多久的小白正坐在高高的門檻上舔糖果。
“小祖宗,到處找你,什麼時候跑這兒來了?”乳母一把抱過小家夥,天涼寒重,坐在這裏著了涼可怎麼辦?
“乳母,為什麼爹可以咬人?我不可以?”他剛才看到爹咬娘的臉了,娘卻不生氣,而他咬人時,娘就會發脾氣,這不公平。
“啊?”乳母半天沒明白什麼意思,等弄明白後,又有些尷尬,“你還是問你娘吧。”反正她是解釋不來。
這對夫妻也真是隨意,大白天的,怎麼這麼不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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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著“敏而好學,不恥下問”的心態,小白在當晚的飯桌上問出了心中的疑問——為什麼爹咬人,娘親不會生氣?
聽了小家夥的疑問,這對肇事夫婦到是很鎮定,雖然一時間沒想到怎麼回答,但表情一點也不顯尷尬,反倒是一旁伺候的侍女們有些抬不起頭。
“他沒有用牙咬,而且也不會吃那麼多甜食卻不洗牙。”這是櫻或在等了半天之後,給兒子的答案。
“……”小家夥被戳中要害,隻能啞口無言,因為他就是那個用牙咬,而且吃很多糖,還不願意漱口、洗牙的人。
曹彧瞅一眼小兒子那一臉的無言以對,哼笑,正所謂打蛇打七寸,她在這方麵最是在行,想跟她逞口舌之快,小家夥至少還要再練幾年。
“我要哥哥。”還是上次來的哥哥好,什麼都願意給他,也不會生他的氣。
“放心,你的好日子不會太久,過兩年就能見到他。”櫻或喂兒子一勺魚羹,嘴角略帶著看好戲的笑意,“到時你就是想到我這兒來,也沒那個機會。”秦川的日子可沒她這兒好過,沒見他爹有空就往這兒跑?
小家夥一邊嚼著魚羹,一邊看父親——他發現爹跟哥哥長得好像,而且下午的時候,乳母說兒子就應該長得像爹,“我跟你像麼?”他也是爹的兒子,應該也像他吧?
這話惹來櫻或的蹙眉,“我長得很醜麼?”像她有什麼不好?
“……”不是醜不醜的問題,而是在他心裏,老覺得長得像爹的,就可以有馬騎,哥哥的“紅棕”他很喜歡,一吹口哨就會立即跑過來,“不要吃了。”知道說了實話,娘親也不會答應他騎馬,所以幹脆什麼也不說,但是不說,他心情又很低落,心情一低落,食欲就沒了,頭一扭——誰成想正好撞上母親的手,打翻了她手裏的熱魚羹,害她整個手掌都被燙紅,得到了父親的一記怒視。
“給我吧。”曹彧放下筷子,示意侍女把藥膏給他,“孩子太小,不懂分寸,你的身體剛好一點,以後這些照顧的事就不要親自動手了。”她的性命對他們父子三人才是最重要的。
打開她的左手上藥——很自然地看到了她掌心那粒因藥物而生的紅痣,曹彧久久才有動作……
望著他那略顯遲疑的眼神,櫻或緩緩合上左手,她明白了……
為什麼她能活下來,為什麼他會突然敬視鬼神,甚至在院子裏修建祭祠……這麼多年來,她見過的所有大夫,沒有一個能治她的病,除了一個人——一個早已死去的瘋子,他說他的藥可以救她……
“不過就是一點魚羹,礙不了事,吃完飯趕快把這身髒衣服扔掉,洗了澡還穿這些。”轉開話題,她不打算問他她的病是怎麼治好的,一輩子都不會問,繼續把這一切當做是炎兒的功勞——在她病重打算放棄時,因為看到炎兒在偷偷流淚,才讓她選擇繼續忍耐——她就是這樣活下來的,沒有其他原因,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