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絲絲入扣(四)(1 / 1)

禦花園的夜宴擺在玉蓮池邊上,雖說名字是個池子可遼闊的水麵壯觀得很,一道石板架起的橋向池裏延伸,應不是中央,隻是在與陸地隔開了一段百來米的距離,有一個池中平地,用來表演歌舞供皇帝妃子觀賞,今日的歌舞也在這裏表演。

在玉蓮池邊上有一座觀景台,今日太後攜崔貴妃領著太子夫婦大皇子夫婦坐在台上,而受邀的眾位女眷都隻坐在觀景台下的,在觀景台上可以看得清台下的一舉一動。

與北陵在正中央的位置相比,南湘虞家的位置顯得太邊角了,清讓的位置看起來與意嬋齊平但實際還是稍稍靠後的,清讓明顯覺得意嬋的後背有些彎曲,應是覺得失了顏麵。

“方才崔承歡特意過來炫耀為難,你卻以禮相對,我那時覺得這裏的女眷雖然你年紀最小卻懂事過許多人。”

“我本就是大戶人家的小姐。”意嬋撅著嘴挺直了腰板,因為清讓額一句讚賞她又回到了虞家小姐的朝氣,站在一側的玄音忍不住讚歎,意嬋對她恭敬大底因為她是老師,但如今對清讓,應是心悅誠服的。

太後一番客氣話之後,歌舞便開始了,吃吃喝喝聽聽絲樂,原本就是普通的宴會,各家小姐夫人的才藝怕是早在京師演夠了,華淑都暗暗打了哈欠。直到牧易登場,黃色的燈火之下,她一身紅衣像是火蕊,拂袖之間張弛有度,席間安靜了。

“她果真是極好的。”一向對牧易有所微詞的意嬋也沒忍住讚歎。

清讓的臉上沒有眾人的驚訝,反倒是有絲絲的歎息,這不是最美的牧易,那日在小院之內楓樹之下的她,舞姿滿滿都是欲說還休的情誼,那才是正真的方牧易。今日少了什麼,她才會如此隻有舞姿沒了神情呢?

牧易一曲舞罷,提著裙擺從池中走向觀景台,跪在台下,“牧易獻醜了。”

“太後,這方姑娘可真是謙虛啊,若這樣算是獻醜,那讓我們這些隻會花架子兩下的人可怎麼是好。”崔貴妃先開口了。

“謝貴妃娘娘誇讚。”

“牧易這丫頭平日裏對哀家也是藏著的,沒想到舞跳得這般的好,待會哀家再好好賞你!”

牧易謝恩退回了座位,太後看了一眼,才發現方士傑在就不在座位上了,“士傑那臭小子又野去哪裏?哎,又是捉那些玩意了,哀家先前看了單子,不是說虞家也有歌舞嘛,不如一起演了,若是比不過牧易,哀家可是要罰的。”太後這是戲言,眾人卻還是將目光都投向了虞意嬋,而禮官也為難的看向清讓,方才收了清讓的銀子讓別人頂了他們的空缺,可如今太後親自過問,他這一眼是詢問清讓是否如實回稟。

清讓深吸一口氣站起身子,走到觀景台下中央,“妾身有罪。”

“太後娘娘,不關我嫂子的事,是我吃壞了東西,如今雙腿無力,無法為太後娘娘獻舞。”意嬋跪在了清讓身側,做好了領責罰的準備。

“我看虞家是還沒反省夠,這是對聖上太後心存不滿才會這樣兒戲對待!”太子轉著扳指,聲音冷得如冰。

“虞家上下一直潛心悔過,對聖上太後娘娘的仁慈一直心懷感恩,沒有一絲不滿,也不敢對聖上太後娘娘及各宮主子不敬。”清讓在地上重重叩首,額上已經有點點血跡。

“皇祖母,孫兒方才路過,對虞姑娘的事也有耳聞,她們所言屬實。”華碩出言求情。

“若太後不嫌棄妾身舞藝拙劣,妾身原為太後娘娘及各位主子獻上一舞。”清讓突然開口,她知道若是一味求情太子必定不會放過,不如放手一搏。

“太後娘娘,華淑想代替姐姐獻舞。”畢竟是自己的姐姐,華淑怎麼忍心看清讓受責罰,當即跪在了太後麵前。

“你們姐妹情深這很好,舞跳得好與不好不重要,人最重要的是要懂情誼,你替就不必了,畢竟她才是虞家的人,丫頭,還是你跳吧,若是跳得好哀家還是有賞,若是不好哀家也不會責罰,畢竟人各有所長。”

“謝太後娘娘恩典,請容許妾身去準備一下。”

“去吧。”

清讓起身之時有些踉蹌,意嬋及時上前扶住了,眾女眷一半嘲笑一半同情。嘲笑的是她不自量力,同情的是她一介女流竟在這皇宮後庭挑起了一個家族的責任。

華碩看著清讓的背影,他的拳頭緊緊的握著,為了虞子琛為了虞家她竟然會如此的奮不顧身,他嫉妒著,卻更擔心她,他知道她並不會跳舞,待會到底要如何辦,身邊的小廝卻來稟報,說清讓小姐有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