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照國的京師,端木皇後當年的一舞百花祭一直是個傳說,雖模仿的人許多卻總被說不能及十分之一,有人曾經不服的問過,到底當年先皇後跳得是有多麼驚豔,因為皇宮一舞能親眼所見的人並不多。
一位曾見過皇後舞姿的老樂師曾經說過,若你的舞也能讓太陽躍出烏雲,那便勝過了端木皇後了。
蓮池中間那一方天地,燈火從未熄滅過,所以當清讓身披這百花袍一步步走向池中心的時候,全場安靜了,隨即而來的是不停的議論聲,而觀景台上,太子臉色大變,“大膽的奴才……”才要發火卻被太後按下,“不防先瞧瞧,畢竟她也姓端木。”
百花袍是白色的,邊沿繡著各種花色,卻沒有人知道這袍子上隻繡了99朵,最後一朵是袍子本身,白色的,端木皇後最喜歡的梨花,也是清讓最喜歡的。
當年一舞百花祭,有十餘種樂器為其奏樂,而如今樂師們都麵麵相覷,他們沒有接到任何演奏的命令,不知要演奏什麼,皇後娘娘當年的百花祭在宮中是個禁忌,他們都快忘了曲子。
此時人們才發現在清讓的身後,百花袍的身後跟著一個太夠歡快的人,那時自宴會開始變失蹤了的傻子侯爺,此時他拿著笛子也朝蓮池中央去,華淑看著他拿著笛子心裏還是忍不住發怵。
清讓的長發僅用一根紅繩簡單的紮著,如墨的發絲流淌在白色的花袍之上,仿佛就像百花之木,百花之源。清讓收斂著神情,雙目有遠方看不到的悲傷,因為人群中這一次還沒有那個人,那個隻讓別人送來袍子卻沒有出現的人。
方士傑閉起眼睛,悠揚的笛聲撐著風飛揚起來。這不是百花祭的曲子,這是全天照的男兒都熟悉的遠征去,那一年她常在梨花樹下聽華碩吹奏,他告訴過她,他也像策馬遠征,猶如自由傲慢的鷹。
沒有他,隻有他最愛的曲子,原本希望他親自吹奏的曲子。清讓抬起左手,舒展的百花袍在月光與燈火的交織中散發著最嬌柔的美麗。清讓抬起右手,一把木劍從袖中一揮而出,眾人驚訝得不再言語,這不是百花祭。
在遠征曲中男子的豪邁與思鄉的哀愁衝撞之際,清讓的舞姿裏女子的嬌柔與男子的剛毅完美的交織在一起,她舞姿盡顯媚態,劍鋒卻淩厲不帶絲毫留戀,這才是真正的百花祭。
不知何時,池中的白鶴被驚喜,叫著劃破天際,從遠處看像是與清讓共舞,卻沒有人能看到清讓的眼角有晶瑩的淚珠。她將自己對華碩的傾心付諸了百花袍的嬌美,她以長劍為舞表達了自己願與君千裏共赴的決心,可那人卻總在錯過。
最後一個音符,最後一劍她身後後仰,百花袍舒展落地,那隻木劍刺向天空,月亮竟巧合的躲進了雲層。
等清讓起身站直了身子,才發現太後竟由貴妃攙扶,領著眾人站在蓮池的對岸,正朝著這裏走來,清讓立刻又跪在了地上。
“起來吧。”太後的聲音有些沙啞,觀舞之時想起來端木皇後不禁有些動情。
清讓謝恩親身,臉上卻還有來不得擦拭的淚痕,華淑上前遞上手帕,“姐姐莫要怕了,太後娘娘說姐姐跳得好極了。”百花祭她也是自幼就學,可自知比不上姐姐,方才她瞧著也是震驚了。
“是的,哀家不會罰你,還要賞你。方才哀家又想起二十幾年前了,那時候還沒有你,你姑姑跳得比你柔美,卻比你少了幾分英氣。”她至今覺得自己的兒子這一生做得最對的事情就是娶了端木皇後,並一生未再封後。
清讓重新跪在地上,華淑想去拉清讓卻執意不起來,“妾身不敢欺瞞太後娘娘,方才並不是因為害怕才落淚,實則是思及了夫君,往日都是夫君吹笛我跳舞,如今舞姿越加熟練,可卻缺了夫君的笛音為伴。”
眾人不敢言語,有人偷偷看著太後的反應,畢竟虞家一案京師未有人敢出一言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