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夢裏往昔(六)(1 / 1)

意嬋去普慶寺接虞子琛,清讓坐在屋裏看著窗外,旁人以為她昨夜驚嚇過度,錦娘卻知道她家小姐此時心裏定不是一般的傷心,從宮裏回來後她便再沒有了笑顏。

雲澤提著劍來的,他遠遠就透過窗戶看到清讓呆滯的臉,心裏一半痛一半怒,他踹開房門,進了屋子不說半語,拉著清讓就走,錦娘沒有去追,無論怎樣有大少爺在總是好的。

清讓不發一語,她的手被大哥緊緊抓著,眼角慢慢的溢出淚水,一點點一滴滴的。她的世界慢慢開始模糊,沒有清明的遠方,也聽不到那噠噠而來的馬蹄。

“端木雲澤,你這是要拉著我媳婦去哪裏?”白馬之上,虞子琛揚眉而問,他瞧見那個哭成水娃娃的女人,歎了一口氣,側身下馬。

雲澤不知為何鬆開了手,他隻覺得虞子琛走來時是那樣的理所當然,而抓著清讓的自己顯得有些不明所以,可他鬆了手才知道自己又做錯了一件事。

虞子琛一指抬起清讓的下巴,看著那被淚水打濕的臉,皺起了眉頭,手臂一伸將她環入懷裏,“是委屈了呀,我都回來了,還哭什麼。”

清讓猛地推開他,像是發怒的小豹子衝著虞子琛喊:“為什麼要兩年!為什麼要兩年……因為這兩年,我連質問他的資格都沒有……如今兩年之後與我何用!有何用!”

虞子琛看著她吼完之後無力的蹲在地上,雙手環著自己,身子因為哭泣一下下的抽動。虞子琛伸手去扶她,她拉著他的手狠狠的壓下去,就算那股子血腥味充斥著她的五官她也不願意鬆開,似乎要將一切的怨恨都發泄在他身上。

“他知道,知道你和虞子琛的兩年之約……”雲澤並不是為虞子琛抱屈,隻是不忍心妹妹心裏有遺恨,他們的兩年之約虞子琛早就告訴了他,而他也偷偷告訴了華碩,隻是沒有想到他竟還是答應了與方牧易的婚事。

清讓鬆開了口,她抬頭望著雲澤,大哥不會騙她,而他既然知道為何還是不願等她。

“清兒,”雲澤很少這樣喚她,他蹲在她跟前,像兒時一樣撫著她的額頭,“曾記得爹曾經說過,若得不到,便放下,執念是魔。你自幼就比我聰明,我不懂的你都懂,這次也會這樣吧?”

執念是魔,可天下究竟多少人寧為魔不為神,從前總以為是那些人太傻,如今自己經曆才知道,命由天,心卻不由己。

敲鑼打鼓,一條紅紅的隊伍往這裏而來,是來與隔壁的方府下聘的,清讓緩緩起身,白馬之上那一襲黑衣的男子在最前頭,曾經她幻想過他身著紅衣,站在大紅的劃船來臨蘇接她,如今仿佛一切都是夢。

清讓背過身子去,拿雲澤的衣袖擦著淚,還有滿臉的狼狽,再次轉身而立已經是笑若燦花,她一步一步的迎上去,既然每一次都是她主動,那這一次她也先走向他,就算他不娶她,就算他不愛她,可他還是她的七哥。

華碩坐在馬上,看著她一步步而來,心裏緊緊的揪著,他並沒有為她停下馬來,就像沒有看到她一樣,就當做為了當初的約定,在京師在眾人之前他們並不相識一樣,他騎著馬從她身側過去,整個車隊就這樣從她身側而過。

他害怕,害怕他若停下之後她會哀求他悔婚,那樣他會動搖。他害怕,害怕他若停下她會上前來道喜,那樣他會想拔劍刺向自己的心窩,那樣的痛太殘忍。

虞子琛上前牽過愣在那裏的清讓,將她護在鬥篷之下,他知道她的堅強已經堅持到了盡頭,卻沒想到她卻喃喃的如是說:“原來七哥你又有苦衷呀,我明白了,你每次有難言之隱的時候就會這樣避開我。”

虞子琛很想說她傻,可她接下來的話卻讓他語塞了。

“可這是最後一次了,最後一次我讓著你的難言之隱,因為我承認輸給你的難言之隱了,從今後我要小氣的活著,隻做你寵愛的妹妹,不再做奢望你愛的女人。”

這世上沒有傻女人,隻有還愛著的女人,可一旦決定不愛了,女人比誰都精明,比誰都懂得為自己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