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清讓來京師的第二日便成了京師熱議的人物,因為她一夜買下了京師最有名的花樓回夢樓。誰都知道虞子琛自普慶寺下來就去了回夢樓,這一進去就從秋天住到了深冬,眼瞧著都年關了也不回去南湘,人倒是虞子琛嫌棄如今南湘清苦所以在京師逍遙,誰又能想到,虞少姨娘一怒之下買下了回夢樓,人們才想起這虞少姨娘娘家本是臨蘇首富端木家的女兒。
“姐姐,你說那虞少姨娘是不是個見不得人的醜婦,不然虞少帥怎麼就不願離開咱們回夢樓呢?”
“就算是個無鹽婦又怎樣,她可是端木家的女兒,若不是有豐厚的嫁妝,憑著現在潦倒的南湘如何從媽媽手裏買下咱們回夢樓!”
“誰知道呢,聽說不過是個庶女……如今這樣胡來,卻不露一麵,定是怕少帥責罵。”
回夢樓大堂的一角,早起的幾個花娘坐在一側圍著火爐喝茶閑聊,昨晚聽媽媽說了,不日回夢樓便要遷去南湘,這幾日便不接客了。
“主事的可在?”門前一聲高呼,大堂裏的人都伸著腦袋看過去。
從大門的兩側分別走進一排黑衣侍衛,一位身披白色鬥篷的女子由下人攙扶緩緩走進來,帶頭的侍衛再喊了一聲,隻見二樓走廊探出一個花枝招展的腦袋,“大清早的吵吵什麼,若是打擾了虞少帥休息,定是要你們好看!”
說話的正是回夢樓的媽媽朝花,她定睛瞧了瞧,那領頭的侍衛正是昨天來送銀票的那位,再看一看中間站立的女子,心裏大概明白了幾分,小跑著步子就匆匆下了樓來,“小的有眼無珠,這位定是虞少姨娘吧?”
朝花這一聲引來花娘們的好奇心,紛紛想一探鬥篷帽子下是怎樣的容顏,是否真的醜的嚇人,大有看好戲之意。
“我家少姨娘來了,還不去請少帥!”錦娘上前嗬斥了一聲,她不喜歡這樣的地方,更不喜歡那皮笑肉也笑的老鴇子。
“媽媽,大清早為何如此吵鬧,少帥昨夜睡得晚……”虞子琛房裏走出來的是回夢樓裏的花魁善語,她世麵見得多了,瞧著下麵的陣勢心裏也明白了幾分,趕緊收了嘴。
清讓歎息一聲,她仰頭望去,想來方才那姑娘出來的地方就是虞子琛的房間,一仰頭鬥篷帽子便垂落了,善語看著那一張對著自己的臉蛋,秋水為眼桃花似麵說的便是這樣的,姿色雖與她不分秋色,可那周遭清冷純淨的氣質卻是望塵莫及的。
“我去請少爺,你們且在這裏候著。”清讓吩咐完便提著裙擺上去樓梯,她原本不喜歡將手伸出鬥篷外,冷得很,眉宇間微微皺著,旁人看著倒也跟著心疼。
善語退了一步,將路讓得更寬敞,清讓轉臉問她,“他是在這屋裏嗎?”
話語裏沒有半分輕蔑,善語一愣隻微微頷首。
清讓伸手推門,屋裏的胭脂氣味比外麵更濃些,她順了順氣才走進去,善語替她關上了門,立在門外空望著,心裏想著倒是這樣的人才配得上少帥,苦笑一掛便輕手輕腳走開了。
屋內,輕紗幔帳倒不似冰冷的冬日,爐火燒的特別旺,清讓覺得身子暖和了便解下鬥篷擱在椅子上,她並不急著去內閣找虞子琛,反倒在屋裏轉悠起來,倒是好奇他如何在這樣的暖閣裏度過這麼多的日子。
“這是尋什麼呢?”一身輕薄衣裳,虞子琛就那樣慵懶的站在那裏,似乎真的才睡醒來。
清讓回頭看他,心想著這樣的男子來花樓倒是花娘賺了,“沒有一絲異常的痕跡,難怪人人都信你是好色之徒了。”
虞子琛上前一步拉她近身,“你如何知道他們是誤會了,我就是好色之徒呢?”他衣服輕薄身子卻炙熱得很,而她一身的寒氣臉上卻兩朵紅雲,掙脫了一會子才理他一步遠。
“你倒是真是異常的體製,手就像冰一樣。”虞子琛摸索著手指,臉露一絲嫌棄,清讓沉了一口氣,反倒自在了。
“如今全京師都知道我將回夢樓買下來了,少帥何時動身離京?”她這是告訴他自己已經完成了他的交代,可以功成身退了。
虞子琛實在沒有想到她竟是用這樣的法子幫他離京的,雖然多有意外卻很合他的心意,高調一向是他的風格,看來她學得不錯,“今日就起程吧,大皇子生性多疑,拖久了他會起疑的。”
“現在?”
“當然,你都千裏尋夫了,我若不立即與你走,豈不是真要被天下千夫所指了?”虞子琛一臉的委屈無奈。
清讓覺得他近來很不對勁,莫不是在花樓呆久了的緣故,帶著同情先去開門,身子卻被裹住了,低頭一看是自己的鬥篷,那之上環著的是某人的手臂。
虞子琛猛地一推門,環著她走出了門,大堂裏的侍衛跪了一地,清讓在她懷裏仰起頭看著他側臉上那抹似有似無的笑容,突然覺得他就該這樣高高在上接受膜拜,而她竟不排斥這樣與他並肩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