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薨,聖上憂傷過度一病不起,白色的喪布與一夜白雪將京師變成了一座白城。
虞子琛推門進屋的時候正好對上清讓的眸子,瞧她妝發都如昨日一般,床榻之上也無任何動過的痕跡,“你一夜未睡?”
“你不也是。”清讓心裏亂得很,他昨日從侯爺府上回來之後便出去了,這一去就直到現在才回來,倒不是擔心虞子琛,隻是覺得世道要亂,腦子裏念頭有些雜。
虞子琛徑直走向床榻,他奔波了一夜,身子早就乏了,脫了鞋子便倒進了床裏。
清讓見他儼然一副已經入睡的模樣,心裏竟有些氣惱,畢竟這一晚她擔驚受怕他如今到一句話都沒有就自顧自的睡去了,坐在床頭想問些什麼,可看他微微皺著的眉頭便知道他一夜定時辛苦,清讓終隻是歎息一聲。
“不要胡思亂想,待我睡一覺再與你說。”虞子琛的聲音迷糊,清讓倒分不清他是醒著還是說得夢話。
虞子琛睡得越來越沉,清讓也覺得有些困了,撐了一晚上,瞧見他便莫名的心安了,她打著哈欠,見貴妃榻處正對著窗戶,雖關著也怕是會漏風的,她怕冷,屋裏最暖和的莫過於床了。
清讓想著反正他睡熟了,自己小躺一會子便起來,脫下鞋子便倒在了床外沿,縮著身子緊挨著外麵睡,不一會兒便入了夢鄉,而這一小會子竟是到了晌午,她醒來時床上僅有她一人了,床邊的衣架上隔著白色的喪服。
“醒來便換上衣服吧,我們得進宮一趟。”虞子琛從內閣走出來,他已經換了一身喪服,瞧神色早已經恢複了。
清讓睡得有些懵了,想起來前後的事,臉上隻一紅,見虞子琛沒有離開的意思,她小聲說:“我要換衣服……”
“直往我懷裏鑽的時候可沒見你不好意思。”
清讓睡得沉,自己睡覺時有沒有做什麼沒有一點印象,但醒來自己的確從床的外側睡到了床的內側,“我那是以為身邊放了隻暖手爐。”她起身拿起衣服往內閣走,他不走那就換她走。
虞子琛拉住了她,“內閣的火爐早熄滅了,你在這裏換,我在外麵等你。”
清讓換好衣服出來時,瞧見的是一片白淨的世界,白雪覆蓋著屋頂與大地,花花草草都換了一身白,屋簷上已經掛上了白色的喪布,這樣的白透著靜謐,她望著院子裏站著的人,那長發披落的白色背影,負手而立的姿態像是伴著雪落下的仙人,可她知道,隻要他回頭就會流露出那深不可測的神情,他便就是這樣一個一半天使一半惡魔的人。
可他的本性到底是善還是惡,若是善是誰將他變成了惡,若是惡,那一半的善又為了誰存在。
虞子琛回眸凝眉看她,“發什麼愣,走吧。”
他伸出手,伸向她,她伸出手,伸向他,他就是此般有這樣讓人奮不顧身的誘惑,可從前她並未發現,如今卻也這麼容易就被迷了心智。
虞子琛並不知道清讓的心思,隻以為她是擔心時局,握緊了她冰冷的手希望過度一些溫暖,“別擔心,至少有個消息與你而言是好的,你爹來京師了!”
“真的!”清讓一臉的驚喜,驚呼。
她縱使鬆開了他的手,可那如冬日一樣的笑容,竟那樣的暖心,令他歡喜,一如初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