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過後,舊年就過去了,取而代之的是新的一年。
不過舒春蘭早已經和隔壁村的叔叔家斷絕來往了,鄭宏又隻有六叔一家還算親近的親戚,所以他們的初一初二都過得十分平靜。
到了初三這天,他們一家三口照舊打算睡到自然醒再起床。
這時候天冷得不行,大清早的人起床也沒正事,那還不如窩在暖暖的被窩裏,好歹還舒服。
可沒想到,一大早的,太陽才升起來沒多久哩,杜逸就跑過來敲門了。
“師父師娘,你們快起來啊,有人來給你們拜年了!”
“誰能來給我們拜年啊?”舒春蘭懶洋洋的說著,“該不會是走錯門了吧?”
“逸小子不會說謊。”鄭宏卻說,他就已經掀開被子坐了起來。
他都決定起來了,舒春蘭也不好偷懶,她連忙叫醒女兒,一家三口趕緊穿戴完畢走出去,就見李三已經在院子裏站著了。
“徒弟來給師父師娘拜年。”見他們一家人走出來,李三趕緊衝他們拱手作揖,然後把手裏的年禮給送上。
舒春蘭才反應過來——鄭宏當師父了哩!那麼徒弟過來給他拜年也是應該的。
她頓時心情雀躍起來,趕緊把李三給叫進去房裏,再叫杜寡婦去燒水給他泡茶。
前腳李三剛到,後腳附近幾個村子裏的鐵匠也都紛紛過來了。他們有的去年已經跟著鄭宏學過一個月了,但多半還沒學。不過人來了,他們都一口一個管鄭宏叫師父,畢竟今年出了正月,他們也會成為鄭宏的徒弟,那麼現在叫也不算故意攀關係。
而且,要是能通過這個機會讓鄭宏記住他們、等出了正月第一批就把他們給招過來培訓,那就最好不過了!他們可都看得真切——去年在鄭宏這裏學習過的徒弟們回去之後,打鐵的手藝簡直可以用突飛猛進來形容。鄉親們知道這些人是縣裏鼎鼎大名的鄭鐵匠的徒弟,也都紛紛去他們鋪子裏買東西。才短短幾個月,這些鐵匠就賺了一大筆錢,足夠過一個滋潤年了!
跟著鄭宏學打鐵的好處已經這麼明顯,他們現在都恨不能趕緊過來!
於是,才半天功夫,鄭家裏就已經擠滿了人。二十來號人在一起說說笑笑,把這個寂靜了許久的屋子每一個角落都給弄得熱熱鬧鬧的。
家裏來了這麼多人,光靠杜寡婦一個人做飯都不夠,舒春蘭趕緊又出去村裏請了幾個媳婦婆娘來幫忙,還一人用紅紙給他們包了十個銅錢做辛苦費。這些婆娘們拿了錢就幹得更賣力了。
而且,這份熱鬧一直從初三持續到了十五。每天上鄭家來拜年的人都絡繹不絕,大家帶來的年禮最後堆得鄭家裏頭都沒地方放了。舒春蘭也就隨手拿出來一些家裏用不著的給那些上門來幫忙的婆娘們拿回去。大家拿了他們家的東西,就更念著他們的好。
隻不過,鄭家這邊越是熱鬧,就越是反襯得隔壁的文家冷清得可怕。
雖說文家這兩年也發展了不少來往的人家,但這些關係大都是靠著文成來維持的。如今文成去京城趕考,宋氏又還在坐月子,文家也就文耀這個不靠譜的能出來接待客人。於是那些人家也不愛過來,大都隻是派個下人過來送份禮物、說幾句話就走人了。
雖說這些人帶來的禮物比鄭宏的徒弟們送的要金貴多了,可畢竟鄭家門口來往的客人多啊!那就讓鄭家裏頭熱熱鬧鬧的,人氣十足,這可是比禮物還要讓人歡喜得多的東西。
畢竟大過年的,誰不希望自家裏賓客盈門,越熱鬧越好?
因此,每天聽著隔壁的說笑聲,文耀都沉著一張臉,陰陽怪氣的。
宋氏在大年夜的掀了飯桌後,年初一早上隻帶著孩子過去給他磕了個頭,說了幾句吉祥話就走了,然後就再也沒有出現在他麵前。文耀一肚子的火氣找不到地方發泄,就打丫鬟、罵小廝,倒是時不時的也把家裏給折騰得雞飛狗跳,別有一番熱鬧滋味。
而且文耀白天喝酒,喝到天黑了酒勁上來就開始撒酒瘋,所以他鬧騰的時候大都是在晚上。這時候鄭家的客人都已經走了,舒春蘭一家正好把他發瘋的情形給聽得一清二楚。
聽過幾次後,舒春蘭都無語了。
“自從文成中了舉人後,他爹就越來越不像回事了。要是真等文成中了進士,他跟著去京城就他這德行,還不知道他會惹出多少幺蛾子來哩!”她忍不住小聲和鄭宏吐槽。
鄭宏卻態度平淡。“那也是他們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