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光遠這天半夜才從衛國軍的駐軍地離開,回到帥府中後,命人把還在長媳靈堂裏的夫人程氏請到了書房裏。
程氏夫人哭得雙眼通紅,但畢竟是將門之女,心境悲苦之下,麵上還是有著堅毅之色,看著風光遠道:“四丫頭跟我說了,說上官衛朝有辦法救下大郎?”
風光遠說:“四丫頭是什麼性子你不知道?她的話能信嗎?”
程氏夫人緩步走到了風光遠的跟前,道:“衛國侯爺不肯出力也是人之常情,他又不欠我風家什麼,他何苦為大郎費這個心力?大郎之事,說到底與國無關,是我風家自家之事。”
風光遠扶著夫人坐下了,小聲道:“周易與我來過信,上官勇是他的關門弟子,周易讓我與上官勇交好,說此人忠義,不是奸佞宵小之輩,是靠著本事,不是靠著太師,五殿下才封侯的。”
程氏夫人聽風光遠這麼一說,心中突然就升起了一絲希望,再明理的女子,在快家破人亡的境地下,也會希望能麻煩什麼人幫自己一把的,“衛國侯爺會幫我們?”程氏夫人抓住了風光遠的手,緊緊地握著道。
風光遠點一下頭。
程氏夫人先是驚喜,隨後卻又道:“聖上嚴令大軍不得出關啊。”
風光遠小聲道:“上官勇說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程氏夫人心下一陣狂喜,花了好一會兒的工夫才平複了心中的激動之情,問風光遠道:“衛國侯爺要怎麼做?”
風光遠低頭看看夫人還抓著自己的手,伸手在夫人的手上輕輕拍了一下,道:“此事事關重大,還望夫人出力。”
程氏夫人說:“我能做什麼?”
風光遠在夫人的身邊坐下了,未語就先苦笑了一聲,他風光遠戎馬半生未能封侯,上官勇卻三戰封侯,如今看來,上官勇的本事的確在他風光遠之上,沒有可讓他眼熱,嫉恨之處。
衛國軍駐軍地的一間屋中,安元誌把收進食盒裏的飯菜又端了出來,跟上官勇說:“這菜都凍一塊兒了,我讓人去熱一下吧。”
上官勇擺手道:“這個時辰了,你還要讓夥房開灶嗎?”
安元誌說:“那我們就吃冷飯啊?”
上官勇把架炭盆上燒著的水壺拎了起來。
安元誌忙就叫道:“別,這是一會兒給你燙腳用的水!”
安元誌叫著了,上官勇還是把水壺裏的開水澆到了飯碗裏,說:“我燙什麼腳?明天一早我們還有一場戲要演,你今天還想睡覺?”
安元誌撇了撇嘴,不用上官勇教,把凍成了坨子的菜拌進飯裏。
上官勇往湯裏也倒了熱水,跟安元誌說:“湊合著吃吧。”
安元誌悶頭扒了幾口菜拌飯,說:“明天我們要是壓不住手下的人怎麼辦?我們知道是怎麼回事,可底下人不知道啊。姐夫,袁威他們的本事你也知道,他們要是真傷了風家軍中的什麼人,這事怎麼辦?”
“那你就快點被風光遠抓住,”上官勇道:“不要拖時間。”
安元誌說:“我跟風光遠一個合回不走就讓他抓了,這事有人信嗎?”
“為什麼沒人信?”上官勇扒了口菜飯在嘴裏嚼著,說:“你也沒出關打仗,雲霄關裏,誰知道你的武藝是高是低?”
安元誌說:“你忘了?我們打雲霄關的時候,我也在雲霄關動過手啊,萬一這幫餘孽裏,有人在那時看過我怎麼辦?這戲我們不是白演了嗎?”
“那你就失手好了,”上官勇說:“馬有失蹄,人有失手,你自己看著辦吧。”
安元誌咂嘴道:“行,反正我得吃一個苦頭就是了。”
上官勇這幾句話的工夫,已經把一大碗菜拌飯扒完了,看著安元誌說:“風光遠不會對你下狠手的。”
“他不下,那他那幫手下呢?”安元誌說:“他們能饒過我?”
“你怕什麼?”上官勇好笑道:“風光遠的夫人在我手裏,風家軍的人不敢把你怎樣。”
安元誌說:“我明天任打任罵,我這也是為國,是吧姐夫?”
上官勇端起湯碗,往自己的碗裏倒了半碗湯,說:“你知道輕重就好。元誌,我方才還沒說計劃,你怎麼就猜到了?”
安元誌把嘴裏的飯菜咽了下去,說:“你先前不是問他夫人的事麼,這我還有什麼不知道的?他夫人程氏我見過。”
上官勇說:“嗯,你跟我說過,他夫人帶著女兒、兒媳在你麵前跪過。”
安元誌說:“姐夫,我那時候怎麼就沒想起來地道這事呢?”
上官勇說:“你就是想起來,風光遠也不敢答應你。”
安元誌把眼睛一瞪,說:“他憑什麼不答應我?我不也是為了救他兒子?”
“你是駙馬,”上官勇看著安元誌認真道:“他要是應了你,到時候聖上要怪罪,那頂罪的人一定是他風光遠啊,聖上還能殺了他的女婿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