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長的獵戶也伸手摸了摸袁義的額頭,舒了一口氣,說:“差點沒熬過去,熱退了,你兄長就應該能好了。”
袁義聽見身邊的女子發出了小聲的吮泣聲,使出了全身的力氣睜開了雙眼。
叫虎子的獵戶第一個發現袁義睜眼了,忙就叫了起來:“你兄長醒了!”
安錦繡正抹著眼淚呢,聽虎子這一叫,忙又抬頭看袁義。
袁義的目光很茫然,高燒昏迷一天一夜之後,他這會兒腦子不經事,看著安錦繡,眨一下眼睛,袁義張嘴想問這是怎麼了,卻隻發出輕輕地一個啊字。
“別說話,”年長的獵戶跟袁義道:“你再緩緩,這會兒先別說話。”
身邊的這兩個陌生人,讓袁義一下子又警覺了起來,正想提一口氣,讓自己能坐起身來,卻感覺有水滴滴到了自己的臉上,袁義再一看,安錦繡不出聲地哭著,想忍又忍不住的樣子。袁義將滴到他嘴唇上的眼淚水,抿進了嘴裏,微微有些鹹。
安錦繡沒留意袁義的這個動作,邊哭邊跟袁義說,這兩個好心的獵戶是怎麼帶他們來到這個小山洞裏的,發現袁義的傷口不好,他們又沒了傷藥,兩個獵戶大哥是怎麼拿出他們自己的刀傷藥,給袁義療傷的,還說了袁義發高熱,怎麼喊也喊不醒,她和兩個獵戶大哥,是怎麼一夜沒合眼,守著袁義的。
“我就怕你撐不過來,”安錦繡跟袁義哭道:“我想把你帶出山去,你要是就這麼一睡不醒了,怎麼辦?”
看著安錦繡失了往日裏的方寸,聽著像是語無倫次的抱怨,實則是關心自己的話,袁義放鬆了因警覺而繃緊的身體,看著安錦繡一笑。
獵戶兄弟二人,也聽著安錦繡的哭訴,虎子覺得這對兄妹的感情還真是好,當哥哥的,卻隱隱感覺有些不對勁,安錦繡的話聽著沒什麼不對,隻是袁義看安錦繡的目光,不太像是個兄長看妹妹的目光。
袁義試著又發了一次聲,緩了這一陣子後,終於有力氣能說話了,袁義跟安錦繡說:“我沒事兒。”
安錦繡點頭,說:“對,你沒事,你一定會沒事的。”
年長的獵戶這時站起身來,跟安錦繡說:“我再去給他采點藥來。”
安錦繡忙起身要謝。
年長的獵戶衝安錦繡一搖手,說:“不用這麼多禮了,虎子跟我來。”
虎子看著安錦繡憨憨地一笑,起身跟著自己大哥走了。
兩個獵戶出去之後,袁義就問安錦繡:“我們現在在哪裏?”
“不知道,”安錦繡搖頭說。
“不知道?”
“反正在山裏,”安錦繡說:“等你再好一點了,我們就出山,兩個獵戶大哥人很好,沒有他們,我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袁義被安錦繡喂著喝了一碗水,離他不遠的火堆上,煮著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發出咕嚕嚕的響聲。
“麵糊一會兒就煮好了,”安錦繡給袁義擦了擦嘴,小聲道:“你再等一會兒。”
“你應該先走的,”袁義跟安錦繡道。
安錦繡的手一停,然後看著袁義說:“然後讓我後半輩子活得不安心?”
“主子!”
“我不是什麼主子,”安錦繡說:“這又不是宮裏,你喊什麼主子?”
看安錦繡又要跟自己嚷嚷了,袁義閉上了嘴。
安錦繡指一下袁義的傷口處,問:“還疼嗎?”
傷口處的疼痛不可能就這麼消失了,但袁義還是跟安錦繡說:“不疼。”
安錦繡看著袁義,沉默了半晌,最後道:“你這輩子都會是我的兄長,對吧?”
袁義不明所以,說:“是。”
“我把你當兄長,”安錦繡聲音輕飄飄的,聽在袁義的耳朵裏,像是從很遠的地方飄過來的,安錦繡說:“我這輩子能給你的,隻有這個了。”
袁義的心口被什麼人悶頭重擊了一拳,原來,袁義又是有些茫然地想著,原來我瞞不不過她,這下子該怎麼辦?
看著袁義的神情變得惶急,安錦繡臉上的笑容變得苦澀起來,問袁義:“遇見我真是倒黴吧?”
袁義忙就搖頭。
“你要好好的,”安錦繡吸一下鼻子,聲音哽咽地道:“我怕你有事,我會活得不安,我這麼自私,真是個壞女人,我就想著我自己了。”
“我會好好的,”袁義看著安錦繡小聲道:“放心吧,我會長命百歲,我們的年紀其實都不大,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是不是?我一定會過得很好的。”
安錦繡的眼淚再一次滴落在袁義的臉上,淚水冰冷,卻又灼著袁義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