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教我吧。”她似乎一點兒也沒有察覺出這人的不耐,像隻小狗似的乞求道,“我絕對不告訴別人的!”

他向她看去,她的眼中清澈一片,仿佛雨後洗刷過的世界一般,這種隻有不懂事的孩童才有的目光讓他突然間一愣,竟然為自己剛剛的質疑感到有些愧疚。她明明還是個孩子,或許是聽多了說書的人將那些江湖中的軼事,也或許她的心中想要不再受欺負,所以她才會開口求他,這個才見過兩麵的陌生人,求他教她功夫……

寒日那麼想著,目光下意識的就轉向她那還有些紅腫的臉上。微微的皺了皺眉,似乎想起了什麼,他開口道:“江湖並不像你想的那麼美好。”語氣卻是溫和了很多。

“那也比這裏好啊。”蒼耳低喃一聲,卻是聽出了他話語裏的軟化,驚喜的問道,“你是答應了嗎?”緊抓著寒日衣角的小手微微的用力,她的臉上揚起了孩子般的天真笑臉。

“我與你爹可是敵人!”寒日既未點頭也未搖頭,緩緩的拂開蒼耳抓著他衣角的手,麵具下的眉頭輕輕的一挑,也不知是個什麼意思。

“那跟我有什麼關係?”蒼耳疑惑的望著他,似乎一點兒也不明白說的好好的為什麼突然間就提起她爹來了,清秀可愛的臉上滿是疑惑,“我又不是我爹。”

寒日啞然,他從來都不知道可以有這種答案。暗歎了一聲,看了看小丫頭清澈的眼睛,他心道,也罷,就當是賣師弟你的麵子好了。

“你答應吧,我會很認真的。”蒼耳看看外麵緩緩變亮的天,有些擔憂的看了這人一眼,他受了傷,要是被人發現就慘了。就在這時,卻見那人竟然點了點頭。

那句話怎麼說的來著?幸福來得太快,她一不小心就被砸暈了。這是……這就答應了?她驚訝的看著眼前的人,可惜,他所有的表情都被那銀色的麵具遮掩她什麼都看不到。

“還不拜師麼?”看見蒼耳愣愣的樣子,寒日禁不住笑了笑,這丫頭,倒也有趣的緊呢。

“啊,師,師父。”蒼耳趕忙跪在地上,去他的王妃,去他的林府三小姐,這些虛名一點兒也沒有讓她生活的更好,她依舊是哪個任人欺淩的林三小姐,既然如此,那麼,她還在乎這些做什麼?還不如學個功夫,做個女俠呢!

“起來吧。”看她一點兒也沒有什麼做王妃的覺悟,竟然那麼毫不猶豫的就跪了下來恭敬的磕了三個頭,寒日的嚴重閃過一絲的笑意。“丫頭,你可知我是什麼來曆?”

“師父一定是那種大俠吧?”蒼耳的臉上閃過憧憬的色彩,顯然這小丫頭真的是評書聽多了,那原本膽小的性子在學功夫和暢遊江湖的引誘下竟然看不出來了。此刻她興致勃勃的看著寒日,仿佛看見了什麼極其好玩的東西一般。

“不,”寒日輕笑一聲,“我是,魔教的。”

他的聲音真是好聽,當他淡淡的說著魔教兩字的時候,蒼耳忍不住呆了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一雙杏眼睜得大大的,小嘴微張。

魔教?

魔教!

竟然是魔教誒!

蒼耳的心中一陣的興奮,她從來不覺得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比這些被稱作魔教的人好多少。

有人說過,一個人甚至一個國家、一個民族,一旦不幸被選定為惡魔化的對象,就會失去一切自我辯護的權利與餘地,被無限製的醜化和惡魔化。

沒有人規定,這輩子她不可以當個善良些的魔女。

“你不怕嗎?”寒日將她眼中的興奮勁頭看的一幹二淨,心中微微的有些好奇,她不是應該顯出害怕的表情才更加正常麼?沒有哪個普通人會在聽見自己跟魔教扯上關係以後還這麼興奮的。

“嗯不會。”蒼耳輕輕地搖了搖頭,思索了一陣,才道,“我聽說,魔教的人可以隨心所欲,沒有人能夠欺負他們。”

“現在我也是魔教的人了,”她露出兩顆小虎牙,臉上漾出些開心的神色,“以後也沒有人再敢欺負我了呢。”

寒日聞言啞然失笑,看著她好像是自我安慰是的這麼說的時候小臉上顯出的一絲哀傷之色,不知怎的,突然間覺得自己今天的決定其實還不算太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