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8(2 / 2)

“我看也一般。”季文台低頭看一眼桌上的字,哼笑,“他不是個用功的。你還真要裱起來,裱了掛哪?”

溫月安道:“他長大以後難得寫一幅給我,又怕寫不好,這還是我從廢紙簍裏撿回來的。隻怕沒有下回了,得好生收著。”

季文台拿紙的手一頓,又故作淡定地繼續將那幅字卷好:“老溫你這說的什麼話?什麼叫沒下回了?等兩個小崽子回來,叫他坐在這兒給你寫一百幅好的。”

他剛說完,看見自己卷起的字下麵還有一張宣紙。

紙上隻有兩句詞。

月照玉樓春漏促

颯颯風搖庭砌竹

這頁詞的紙下還有字,密密麻麻,卻看不分明到底是什麼字。

溫月安低頭翻著鍾關白的小時候的毛筆字冊,道:“文台,你裱了字,不要告訴他。阿白心軟,別人說什麼,他都放在心裏,舍不得讓任何人失望。他的字是我教的,寫得不好,我也喜歡。”

季文台沒有答話。

溫月安抬頭一看,淡淡道:“隻是顧敻的兩句詞。文台,不早了,回去吧。”

季文台沒有抬手去揭那張宣紙,他退後兩步,拿著要裱的那幅字,道:“老溫,等他們回來,你跟他們一起來我家吃飯。”

溫月安說:“好。”

季文台:“中秋也來。”

溫月安:“中秋不來。”

季文台歎口氣,“我走了。裱好給你送來。”

待季文台走了,溫月安揭開上麵那張宣紙。

最下麵一張,滿紙深深淺淺,隻有兩個重複的字。

玉樓

溫月安看了一陣那兩個字,又下樓去,拿出一盒錄像帶。

他打開電視,聽見一陣鋼琴聲。

原本溫月安是不看電視的,聽見琴聲便多看了一眼。

是阿白。

溫月安將輪椅推後了一些。

電視屏幕上,播放的是陸早秋和鍾關白在餐廳合奏的畫麵。一曲還沒有播完,畫麵就切到了一個演播廳裏。裏麵坐著一個主持人和一個少年。

少年一頭黑直長發垂在腰間,眼中收斂著星芒。

主持人道:“鍾先生算是你的前輩,你覺得他的演奏如何?說起來,他也評價過你的獨奏會呢。”

少年有禮道:“我很尊敬鍾先生,他是我的前輩,我沒有資格評價他。”

主持人笑道:“果然像網友說的那樣,你特別有禮貌啊。今天因為你來,我們節目組還特意準備了一架鋼琴,你要不要給大家展示一下?”

少年笑道:“謝謝節目組。我的榮幸。”

主持人道:“讓我們掌聲歡迎天才鋼琴少年賀音徐——”

賀音徐的頭微微後仰,抬手拿出一跟帶子綁住長發,坐到鋼琴凳上。鏡頭給了他綁頭發的動作一個特寫,纖長的十指,少年清俊的麵容,仰起脖子露出的喉結,都被放大在屏幕上。在他指尖觸上鋼琴鍵盤的那一刻,眼中收斂的光芒瞬間大盛。

溫月安看著電視屏幕,少年眉眼像極了故人。

意氣,更像極了故人。

“師哥,這個孩子,竟也……姓賀。”溫月安輕聲道,仿佛這幾十年未變的小樓中,還有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