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5(2 / 3)

“嗯。”陸早秋領著鍾關白往裏走,地麵有細碎的燈光隨著腳步亮起,鍾關白這才發現他們像是直接踩在湖麵上,偶見幾尾遊魚。

這裝潢有年頭了,按理來說應顯得過時,可是被小心保養得太好,所以隻是讓人感覺像置身過去而已。

忽然,不遠處一間房間的燈亮了。

陸懷川穿著一件白色浴袍,眼尾有微微笑意,正準備從臥室裏走出來。鍾關白驚訝地發現,此時的陸懷川與之前在宴會廳時判若兩人,而正是此時的陸懷川才更像他在資料中看到的那位陸先生的大多數時候,尤其是年輕的時候——

不僅有揮戈返日之能,亦有明月入懷之氣度。

“陸——”

陸懷川與陸早秋都沒有說話,出於禮貌,鍾關白準備先主動打招呼,可是招呼還沒有出口,便聽見一聲悶哼。

陸早秋看著穿浴袍的陸懷川,極力忍耐了一陣,卻沒有忍住,站在原地劇烈地嘔吐起來。

他胃裏沒有什麼東西,除了一些液體根本沒什麼可吐,但是又控製不住這樣的生理反應。鍾關白嚇了一跳,趕緊扶著陸早秋,一邊輕輕拍他的背,一邊連聲問怎麼回事。

陸懷川正準備叫保姆和醫生,卻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停止了動作,他盯了一陣嘔吐的陸早秋,低下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浴袍。

他的衣服一向有固定的人做,自過了愛好新鮮的年紀後,各類穿戴便幾乎十餘年也不變一次樣子。

陸懷川看向陸早秋,這時候陸早秋也抬起了頭。

這一刻,兩父子眼神交彙,都看見了十多年前的同一個晚上。

那是個雨夜,湖麵不平靜。

雨水打在車窗上,開車的保鏢梁德從後視鏡裏看了一眼陸早秋,後者正看著窗外。

梁德放慢了車速,猶豫道:“這樣大的雨,還開窗嗎?”

往常梁德開車進出陸家,總要開一陣窗,因為陸早秋要看他養的那對天鵝,尤其是天鵝窩中有了蛋之後,每逢天氣好的時候他都要下車去喂天鵝。

陸早秋隔著模糊的車窗看到了兩塊白影,點點頭,說:“要。”

湖上的一對天鵝並不懼雨水,正在互相為對方梳理羽毛。

有雨水飄進車窗,沾濕了陸早秋的頭發,他卻笑著,顯得比平常看天鵝時更高興些。

梁德接送陸早秋好幾年,幾乎沒見過這樣的笑容,加之前不久好像陸早秋剛得了一個什麼小提琴大賽的冠軍,於是忍不住多問一句,是不是又新得了什麼獎項。

陸早秋低頭看一眼手邊的小提琴盒,說:“沒有。”

他一向都寡言少語,梁德聽到“沒有”二字也沒打算再問,可是陸早秋看了一會兒天鵝,又主動開口道:“最近交到了朋友。”

梁德詫異地看向後視鏡,在他的記憶裏,陸早秋還沒有提過朋友二字。

他大概能猜到,陸早秋不提,是因為好幾年前的一件事,沒那件事,他也接不了當初那位張姓司機的差事。

……

陸早秋從小就不愛說話,一個人練琴,一個人看書,不太懂得主動去交朋友。

後來陸早秋在小學的學校裏好不容易交到了一個朋友,便要張司機每天晚十五分鍾來接他,好讓他下課後跟朋友一起走一段路。

這事本不合規矩,但張司機是看著陸早秋長大的,一直負責接送陸早秋去上所有陸懷川要求的課程,知道陸早秋沒有像同齡小孩那樣的娛樂時間,心一軟就答應了。

張司機雖然答應了,但仍不太放心,所以總會準時到,遠遠跟著,看著兩個小男孩肩並肩地走一段路。那些天,陸早秋總會把對方送到車站,再自己走回校門口。

校門口停著許多車,因為那所學校的學生幾乎都有私家車來接,第一天張司機還問過,為什麼另一位小朋友沒有人接。

陸早秋想了想,說:“不知道。”

當時陸早秋還不懂這些,但是張司機是懂的。他多問了幾句,便知道那個孩子是拿學校資助的特優生。通常貴族名校都會有少量的名額給那些成績極優異但家庭條件不好的貧困生,不僅是為了流入不同階層的新鮮血液,更為了所謂的政治正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