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7(2 / 3)

陸早秋徑直向前走著,對這些東西沒有眷戀,一瞥也沒有給。

再往裏走的一個房間才有床。那房間還連著一個下沉的露天陽台,要從樓梯一級一級下去才能走到,陽台的延伸處仿佛一個小型碼頭,可以直接下到湖裏去。

鍾關白看見這一切,忍不住開始想象少年陸早秋可能的樣子,越想越是心裏發癢,很是想仔細瞧一瞧陸早秋長大的地方,此時卻隻是快速拉好窗簾關掉燈,喊人睡覺。

在黑暗中,鍾關白摩挲了一會兒陸早秋的手指,聽著他的呼吸,等他睡著自己才迷迷糊糊跟著睡去。

睡夢中,鍾關白忽然感覺手被握住了。他馬上清醒過來,小聲喊:“早秋?”

此時天已經微亮,落地窗簾底下瀉出一層淺色光暈落到地板上。

陸早秋一聲不響地把鍾關白拉到自己懷裏,沒有什麼動靜,手臂力量卻很大,不容抵抗掙紮。他幾乎從未做過這樣單單因為自己的需要而把在睡夢中的鍾關白弄醒的事,鍾關白立馬抱住陸早秋的後背,用一種仿佛早已醒來且對於這個擁抱等候多時的口吻說:“我也醒了。”

在陸早秋頸邊胡亂嗅了一會兒,又沒頭沒尾地說:“我覺得你想告訴我。”

之後的沉默便是等待,就像陸早秋無數次做的那樣,耐心等候。

隻是陸早秋不擅長傾訴,所以他需要額外給一些鼓勵,比如用手指在對方的指間抓撓兩下,表明渴望,或者在對方的耳朵上落下一個吻。

窗簾下方的光暈越來越亮,染得窗簾底部也有了一層溫暖光邊。

鍾關白索性起身把窗簾拉開大半,讓陽光浸滿大半張床,隻不刺陸早秋的眼。然後自己便坐在陽光裏,拉著陸早秋的手,衝他笑。

“一天早上。”陸早秋麵上表情沒有變化,小指卻不自覺動了一下。

那個早晨稀鬆平常,之前捕捉不到任何蛛絲馬跡,如果沒有後來的事,幾乎可以說是寧靜美好的,一如往常。

往常的意思是,當陸早秋坐在房裏看了四十分鍾書之後,葉虞會來叫他吃早餐。

葉虞總是穿白色的棉質長裙,如百合花瓣的領口收束到脖頸,垂下的長發帶著自然的弧度,她不是一個尋常的美人,沒有令人第一眼便驚豔的眉目。

她是一個關於溫柔的定義。

她會輕輕敲門,喊“早秋”,等到陸早秋應了才推開門。她總是知道陸早秋正在讀的是什麼書,會淺笑著問陸早秋的想法,兩人聊幾句,便關上門,去餐廳等陸早秋。

她會在早餐後給陸應如和陸早秋念詩和故事,用不同的語言,或者拉小提琴,再講講那些曲子的來曆。

陸懷川會為那樣的早晨推遲重要的會議,聽葉虞在樹葉開始漸漸飄落湖麵的時候拉維瓦爾第《四季》中的《秋》,聽她說:

“這個時候真美。”

她曾說,美,應如早秋。

沒有人想到她會在那麼美的一天走,沒有行李,隻提著一個小提琴盒。

那個早晨,當門被推開的時候,陸早秋還在睡覺。葉虞走到床邊,摸了摸陸早秋的頭,在她轉過身的那一刻,陸早秋睜開了眼睛,看著她的背影變小。

當葉虞回過身準備輕輕帶上房門時,她和陸早秋四目相對。

沒人知道那目光裏有什麼。

葉虞看了一會兒陸早秋,輕聲說:“還早。”

然後便帶上了門。

還早,天還沒亮。

陸早秋閉上眼,等到鬧鍾響了,他起來,走到書桌前,坐在高背椅上,晃了晃腿,腳還夠不到地麵。

此後便是不斷的找尋,從明顯地找尋到背著父親暗自地找尋,從不停的地詢問身邊的人原委到把所有疑惑與情緒都放到心裏,包括忍受隨之而來的一切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