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晚。沒有人告訴您嗎?”陸應如跟在陸懷川身後,看著她父親高大挺直的背影,聲音格外冷靜,甚至有點平淡,“陸家撿起了當年的生物醫藥……
“不僅重新撿起來。
“這幾年,我把它,養大了。”
她把曾經被陸懷川割除的產業再次養大了,就像當年那些高層一樣。
陸應如花了這麼多年,終於了解了葉虞的離開,同時也真正了解了陸懷川。她知道對陸懷川來說什麼是最重要的。當然不是她,也不是陸早秋,甚至不是葉虞。陸懷川最在乎的,是那座大衛像——
“永遠站在大理石底座上,供千萬人瞻仰。”
他一生心血,陸家人的榮光。
他養著陸家人,讓他們過最上等的生活,同時,陸家人的每一個人也必須按他要求的方式活著,站在大理石底座上,永遠不能下來。
“養大了……”陸懷川重複著那三個字,轉過身,看向陸應如,眼中已是遮掩不住的暴怒,“別忘了,你也是陸家人。葉虞走得了,你走不了。”
“我沒想過走。”陸應如繼續不緊不慢地向前走,林風拂過她冷色的嘴唇,“父親,我在提議您走,去看病。”
否則,底座要是塌了,大家全摔個粉碎。
她像往常安陸懷川的心一般,說出那句她最常說的話:“父親,這裏有我,還不夠嗎?”
陸懷川的手仿佛失去了控製,手指極重地掐上她耳下的燙痕,細小的血泡破了,血絲沾上他的指尖:“你不是陸家人,你姓葉。”
鮮血讓他變得更瘋狂,有如魔障。
此時的陸應如已經與當年的葉虞重疊,她們是一樣的女人。
不遠處就是槍架了。
隻一眨眼工夫,陸懷川已經抽出了一把手槍,開了保險,槍口指向陸應如。他的食指已經放在扳機上,並且不受控製地微微抖動,隨時有走火的可能。
“葉虞……”陸懷川的嘴唇動著,喊著眼前的人。
鍾關白和Abe到的時候正好看到了這一幕。
陸懷川與陸應如隻隔了幾步遠,不說以陸懷川的槍法,任何人站在那樣的距離都不會擊不中。訓練有素的保鏢見情況不對,迅速跑上前去,雖然他們是陸懷川的保鏢,但也必須阻止老板朝自己的女兒開槍。
可保鏢離兩人終究有一段距離,眼見情勢危急,鍾關白想都沒有想就跟著保鏢一同衝過去,同時喊了一聲:“應如姐!”
陸懷川似乎被那一聲叫醒了,他麵前的人不是葉虞,而是陸應如。
槍口垂下了,朝向地麵。
這像是一種投降,陸懷川投降了,陸應如是對的,他還是要那個大理石底座。
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保鏢放慢了速度,鍾關白的腳步也停了下來。
鍾關白在不遠處衝陸應如招了招手,臉上泛出一個放下心的笑。
“父——”
隻有離得最近的陸應如發現了陸懷川的意圖,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在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一瞬間,陸懷川朝鍾關白和Abe的方向舉起了槍,子彈迸出的瞬間,陸應如幾乎能聽到陸懷川的聲音,涼薄,古怪,病態,帶著恨意,那於他而言,這是打了折扣的複仇。
但是好歹也算是複仇。
“我是精神病不要緊,陸家還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