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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72 【《Hurt》- 2Cellos】

“照顧一個長期昏迷的病人,需要為他翻身,避免生褥瘡。還需要幫他運動,對,就是讓他的肌肉被動地進行運動,讓肌肉被使用,以免萎縮得太嚴重……”

陸早秋照著護士的話,抬起鍾關白的手臂。

病床上的人的皮膚因為長期不受日曬而褪回了不太健康時的蒼白色,修長的手指顯得虛弱柔軟,甚至變得纖細,不像從前彈琴的時候那樣有力。

唐小離捧著花束來看鍾關白。

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來了。陸早秋不說話,他每次也不說話,就坐在旁邊看鍾關白,坐一陣,說好下次什麼時候來就走。

這次他還像往常一樣坐在一邊,看陸早秋忙碌。坐了很久,時間越來越晚,不走不行了,他才不得不喊了陸早秋,不是滋味地說:“陸首席,不能等了。”

他不想直接對陸早秋說這番話,隻是他不說,事情也不能繼續往下拖了,電影不是他的,也不是秦昭一個人的,全劇組等不起一個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醒的配樂。

“鍾關白,白哥,白大爺——”唐小離恨不得去揪鍾關白的耳朵,被麵無表情的陸早秋製止了,隻能罵道,“你再不醒,配樂就隻能找別人了。以後你醒了,去電影院看電影,肯定會指著大熒幕罵娘的,你能滿意嗎,我還想象不出你那副聽了別人配樂不滿意的大爺樣嗎……所以你他媽快點給我滾起來啊。”

鍾關白沒有滾起來,自從那天他肺部中槍昏迷過去後就失掉了反應的能力,十幾天來都像一個安靜聽話的大人偶一樣躺在病床上。

Abe沒有躺在病床上,他被擊中了心髒,失去了住院的機會。

十幾天,一些事在悄無聲息中發生了劇變,令人猝不及防。

鍾關白被送到北京去後,陸應如隻來看過一次,她忙著處理陸家的事。工作的時候她一開始還是會習慣性地喊Abe,換來其他秘書有些不知所措的神情。

當她反應過來自己喊了Abe這個名字的時候,再也不會想到葉虞曾經對他們講的亞伯拉罕的故事,代替的是Abe中槍後的樣子。

當時他躺在草地上,血一直往外噴湧,弄了陸應如滿手。

“Abe,救護車就快到了,保持呼吸,保持清醒。”那個時候,她試圖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冷靜可信。

“……方予揚。”血液不斷地從Abe口中湧出來,聲如遊絲。

“什麼?”陸應如嚐試著為他止住血,“別說話。”

“……我名字。”

每次喊Abe,陸應如都會想起他最後說的這句話。隻是喊了幾次,她就不再喊錯,因為很快她就取消了所有的秘書的英文名,記住並開始喊他們本來的名字。

陸應如每天都會打一次電話給鍾關白的醫生,問鍾關白的情況,也問陸早秋的情況,因為陸早秋不接電話。應該說,他幾乎不講話。照顧鍾關白不需要講話。

他照常去學院上課,去完成預定的音樂會演奏,隻是把家搬到了病房裏,除了工作以外的時間都在鍾關白身邊。這有時會給人一種錯覺,鍾關白隻是在睡懶覺,陸早秋舍不得喊他,便在一邊幹自己的事。

某一天,陸早秋在報紙上讀到關於他父親和鍾關白的新聞。帶著的油墨味的字變了樣,把故事渲染成一個不同的劇本,劇情跌宕起伏,引人入勝。那天早上,陸早秋被娛記堵在音樂學院門口,各類問題蜂擁而來,最後是學校的保安和路過的學生攔住了記者。等陸早秋上課的時候,有學生告訴他,他才發現大衣前襟上掉了兩粒扣子。

但是這似乎無關緊要,這些記者會被擋在學院和醫院的外麵,中間這一段路途上發生的事陸早秋仿佛可以視而不見。

新聞報道後,想來看鍾關白的朋友多了起來,且不知真假與用意,陸早秋又當了一次壞人,把鍾關白的絕大多數“朋友”都擋在了門外,隻給賀玉樓去了一次電話,說溫先生心髒不好,先不要讓他知道了,賀先生也不必過來,免得溫先生多想,平添擔憂。

唐小離再一次來的時候是一天晚上,帶著秦昭一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