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5(3 / 3)

“你上來。”鍾關白去拉陸早秋的手,同時讓開一點病床,“不會碰著傷口的,好多層紗布,而且都快好了。”

鍾關白央求了好一會兒,陸早秋才側臥到旁邊,從鍾關白身後環抱著他。

病床不夠寬,兩人緊緊貼在一起,陸早秋的下顎放在鍾關白的脖頸邊,嘴唇輕輕吻在他的耳後。

“等我能下床了,咱們一起去看老師吧。老師做了桂花糕,聽說還有小湯圓,紅豆餡兒的,賀先生說我再不去,小賀同學就要一個人全吃光了。”鍾關白窩在陸早秋懷裏提議。

陸早秋沒有說話。

鍾關白隻感覺頸邊有規律的淡淡的呼吸聲,過了一會兒,耳後又得到了一個吻。

“再把鵝子領回來,天氣回暖了。我怕好久不去,鵝子都不認我了,叫別人爸爸。”

又一個吻。

“我們還去看看應如姐吧,好不好?”

一個吻。

“等電影拍完,所有配樂都確定不會再改了,咱們就去法國待一陣子吧,帶鵝子一起去,那邊有湖,還有花田……要不再把之前的房子租下來?可以看海,你背我去海邊,我給你念詩。”

還是一個吻。

“還有還有,得請秦昭他們吃飯,我之前說好了的,吃什麼呢……陽澄湖的大閘蟹,洞庭湖的玉簪魚,現在好像不是吃魚蟹的季節,那蟹粉小籠總還是有的,早秋,醫生說我現在能吃蟹粉小籠了嗎?”

陸早秋低低笑了一下,出去買蟹粉小籠了。

鍾關白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有點想哭。

他摸到床頭的手機,找到陸應如的號碼,看了半天,又喝了一杯水,才把電話撥過去,問:“應如姐,你現在怎麼樣?”

陸應如的聲音一如既往,冷清簡潔,所有的忙碌與常人無法忍受的壓力與情緒全部埋在兩個字下麵:“還好。”

這些天,鍾關白在過去的新聞裏看到了事情的全貌,或者說,大家認為的全貌,一個相對的真相。至於結果和尾聲,不知道是還沒有到來,還是被什麼人壓了下去,總之他找不到。就像許多大事件,爆發的時候轟轟隆隆,仿佛整個世界都隻剩下那一件新聞,至於後續,就像煙花禮炮過後的煙塵,不知道飄散到哪裏去了。

也許整塊大地的每一個角落都散布著那些煙塵,隻是它們太細微,淹沒在日新月異的風景裏,成為盛世的一塊磚瓦。

“那,陸先生呢?”鍾關白想了想,用了那個生疏有禮的稱呼。

“判決沒有那麼快。”陸應如說,“大概率是精神病院。”

“你去看過他嗎?”鍾關白問。

“沒有。”陸應如說。

鍾關白無話,陸應如問:“你身體恢複得怎麼樣?”醫生其實彙報過情況,她如此一問,隻是想聽聽鍾關白自己的感受。

“好得挺快的。”鍾關白不知怎麼的摸到了唐小離給他的那張照片,突然又改口道,“其實也不怎麼快。讓大家等了很久。”

“嗯。”陸應如應了一聲,聲音裏有了隱約的笑意,“我還有事,先掛了。”

“等一下——”鍾關白不停地摸那張照片,好像想把那人影頭上、肩上的雪一一拂去,甚至,想將那人影擁入懷中,“應如姐,你知不知道,早秋不講話……不跟我講話,你知不知道為什麼……他以前有沒有這種時候……”

陸應如耐心聽鍾關白囁嚅許久,才說:“是有。”

鍾關白還在養傷,她本不想告訴他,現在想了一陣,還是說了出來:“早秋前段時間的狀態有點像他從前抑鬱症的時候,他怕複發,最近一直在看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