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輕輕關上。連翩閉眼……蓋住眼中不停翻滾的情緒……
月的影子被門輕輕掩上,有陰影鋪天蓋地的襲來,心中驟然一涼,若有所失……又是如釋重負……
背後被淚痕浸染的地方如此灼熱……
讓她,不由自主的,輕輕抬起雙手,掩住自己,被如此燒灼痛得流淌出來的眼淚……
“釀君……如今,你說起抱歉……未免,太遲了點……”
她仍然記得,那日剛被父母賣到皇宮裏做一個普通的雜役宮女,卻是被大太監相中,選為他對食的情形……
被那老太監肥碩的手掌撫摸著,驚起人的一片雞皮疙瘩,讓她不由得戰栗,恐慌。
被人遺棄的驚慌同無措,同被猥瑣的無助重重的向她迎麵撲來,讓她喘不過氣。
尖叫,卻是無人應答。呼救,卻是無人上前。
那個時候的她,還是一個單純至極的普通女孩子……
那個時候的她,才僅僅隻有十四歲啊……
她的想法當時單純至極,隻是認為,逃出這間讓她驚慌失措,如同噩夢一樣的華麗屋子,那麼她,就得救了……
尋個空子,趁那老太監年老體衰,精神不濟,竟逃了出來。
從來沒有到過皇宮,也從來不知道,世界上竟然有這麼美麗而腐朽的地方,有歌聲恍惚間響起,帶著絕望同絲絲的淒怨,有混著香氣的煙霧四散,帶著讓人衰敗的魔力……
這裏麵的一宮一殿,都是精雕細琢,這裏的每個女人,都盡態極妍。
但是……每個人的臉上,散發的,都是腐敗而蒼老的氣息……
讓她更加驚慌的發現,她逃出了一個小的牢籠,到來的,也不過是一個大一點牢籠而已……
不熟悉這曲曲折折,廊腰縵回。讓她這個來自窮苦人家的孩子很快迷失於其中,不知西東。
她恍惚間在各個宮殿來回穿行,如同夜行的小獸一樣隱藏在草木之中。見到人,就會驚慌的躲避起來。
她瑟縮著,她害怕。眼前這些錦衣批身的人們,她們的神情,她們的動作,一切一切,不是被奴化就是被魔化,讓她不知向誰求助……
如此在宮中驚慌的到處亂竄,不知不覺,來到了一處較之其他建築,更為華麗的宮殿。
這個宮殿,用金碧輝煌這個詞來形容就遠遠不夠的……氣勢壯闊,渾然散發著一種讓人不禁拜倒的威嚴之感,讓人不由匍匐倒地,心生臣服之感
然而……最吸引她的,不是這間罄盡世間能工巧匠之創意的宮殿,而是……這個宮殿空地之前,梅花樹下,玩著蹴鞠的兩個人……
一男一女。男子身著紅得如同烈火燃燒一樣的紅色錦衣,美得讓她不由得想起傳說中的曼珠沙華,卻是自有一派尊嚴。然此刻雖是溫柔笑著,眼中的沉迷溫柔得讓連翩心中猛烈鼓跳。然他身上,散發著一絲絲懾人的戾氣,讓人不敢靠近。如同涅槃的鳳凰,美得讓人感到灼燒的痛感。
和他在一切的女子卻是絲毫不害怕被他的戾氣所傷,笑得一派爛漫,搶著那男子腳下的金色蹴鞠,弄得香汗淋淋,氣喘籲籲。
這個女子……膚色晶瑩潔白有如雪色。眸子閃亮如同一汪秋水。仿佛,可以倒映出,人的靈魂。
這個女子,一定能夠將她從無措中拯救出來……腦海中有聲音如此是說……
她在不知不覺的吸引著她,讓她不由自主的慢慢靠近……
直到那仿若天人的兩人打鬧之聲忽然停止,驚覺之下,才是發現自己,竟是不知不覺之中現身,已然,站在那顆梅花樹下。
癡癡的望著他們,已經不知多久……
那男子不由自主的皺起了精致得誘人神智的眉頭,有花瓣戀戀不舍的貼著他的臉頰飛過,卻是比不過,他美得驚心動魄的臉頰。
一陣冷意突然從腳底升起。讓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戰。
那個時候的她,還不知曉,這種感覺,叫做殺意。
倒是那個女孩子,好奇而友善的望向她,一張本是清媚的臉上,卻滿滿的都是孩子一樣的好奇
“咦?紅塵,宮中,怎麼會有穿著如此之破舊的妃子哪?”
我不是妃子,她張了張口想要解釋。宮中宮女皆有統一服飾,而自己,因為剛來,還是穿著別的衣裳,所以一定被這個女孩子誤會了。
然而,連翩開不了口。從那個女子同男子一樣的精致衣裝一直望去,直到看到她腳上穿著的金縷之鞋。
再看看她精致有若蓮花一樣的麵龐,同養尊處優的白嫩肌膚。
這一切,讓她自慚形穢。再次試圖張了張口,卻是不知從何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