劈裏啪啦地把話像竹筒倒豆子似的說完,便轉身開門,“咣當”地一聲重重的關門聲,昭示了她心中的不爽。
隻是這樣的寧洛歌卻讓一直哭喪著臉的赫連子逸笑了,輕輕地笑了,最後放聲大笑,好像是遇見了這世界上最開心的事情。
寧洛歌被安排在主臥房的旁邊,為了方便隨時照顧赫連子逸,而接下去的七日,赫連子逸都會經受很大的痛楚。這痛苦,是藥物都沒辦法消除的。
看著疼得滿頭大汗卻死死咬著唇瓣一言不發的男子,寧洛歌都對他有了新的認識。
“公子,殿下疼了兩個時辰了。”老管家心疼地道。
“我已經吩咐婢女熬了藥,過會喝了會緩解一些,但管家老伯,我勸你還是習慣好了,因為接下來的日子,你會看到比現在更慘的赫連子逸。承受能力太弱的話索性你就在去澆花吧,這兒沒事。他皮厚,毒藥也毒不穿肚腸的。”寧洛歌笑意盈盈地開玩笑。
管家:“……”話說殿下,我們要不要換個普通大夫,這個大夫太恐怖了。
接連六日,寧洛歌都把自己的血和珍貴的藥物融合在一起,雖然赫連子謙當晚就把慎行和常香遣了過來,但慎行的血已經不能再用了。
最後經不住慎行的央求,寧洛歌隻得把慎行的血和自己的血混在一起。給赫連子逸喝。
而常香,每天端著血碗的時候,那臉色都好像是哭喪似的,寧洛歌看著她的表情,每每都打趣她,這你這是在救人,怎麼看你這樣子,不知道的以為你殺人呢。
隻是這話一說出來,往往伴隨著的就是常香的嚎啕大哭,哭得寧洛歌都覺得莫名其妙。
第七日,赫連子逸已經可以下床了,眼底也不再青黑,因為心事落了地,現在整個人都透著清雋飄逸,看得寧洛歌嘖嘖稱歎,說他要是出門去走一圈,定然是惹來無數桃花債的風流人物。
晚上,四皇子府居住的內院的偏房。
燭火輕燃,屋子裏靜的一根針落地都清晰可聞。而地上,卻跪了三個人。
“主子,你快起來,你現在的身子跪不得。”常香淚流滿麵,低低地抽泣著。
“你們兩個不起來,我就不起。”寧洛歌唇色全無,就連身子都虛弱地發抖,卻還是跪在地上。
“主子啊,你再想想好不好?你現在已經……你這個樣子,還怎麼救人!”常香一邊擦手,一邊流淚,越擦越多。
“請主子三思。”慎行臉色憂傷,恭敬地低頭。
“我意已決,況且前麵那麼多次都走過來了,還怕這一次麼?我是大夫,是全西涼最好的大夫,我身體什麼樣我知道。你們放心好了。”寧洛歌笑了笑,隻是笑容卻比哭還要難看。
“可是主子你上次就騙了我們!你說你沒事,可你,你明明就活不了……”
“相信我,我不會讓自己死在你們麵前。我答應過子謙,要陪著他看遍人間風景,等著他登基為帝。我說過,會陪著他。我說過的話什麼時候沒有兌現過?對不對?”寧洛歌眼角也微微濕潤,有這樣的朋友,她一生複何求?
趁著兩個人不注意,寧洛歌起身拿起桌上早已經備好的匕首,劃開了掌心。
看著血一滴滴地從掌心流出,從一開始的成串成串的血,留到最後隻是一滴一滴,一場緩慢的時候,常香忍不住哭出了聲音。
而慎行也不忍再看,別過了頭。
又過了良久,寧洛歌趴伏在桌子上,聲音虛弱地道,“去吧,給子逸送去。”
“是。”常香咬唇答應道。
“我們,回府。我有些想念子……”寧洛歌還未說完,便趴在桌上,昏了過去。
寧洛歌這一覺,睡了足足一個月。
由於失血過多,寧洛歌瘦的隻剩下皮包骨頭,這一個月,她陷入了深度昏迷,水米不進,每天考得都是赫連子謙在一旁耐心地喂藥,一天三頓飯,每頓飯最少都得喂一個時辰。
這一個月裏,不但是赫連子謙,包括慎行常香都瘦了一大圈,常香估計把這輩子的淚都流盡了,每次看著死氣沉沉的寧洛歌都忍不住地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