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師爺的懷疑,寧洛歌第二天早上特意早起回了寧宅,把這件事情告訴薑華。寧洛歌對於這位師爺隻見過一麵。
個子不高,永遠都是麵帶笑容,言談舉止非常得體,寧洛歌第一次見到他,就想到了兩個字:圓滑。
見到薑華,寧洛歌開門見山,“你對你們那位師爺了解多少?”
薑華皺眉,“這位師爺姓趙,是窮人家出來的孩子,當年考中科舉,後來因為不肯與官場的那些蛀蟲同流合汙,而被打壓直至劉淩上任。趙師爺雖然操心了些,但確實是有才華的人,對我也可以,除了昨天他沒有聽我的,把屍體給擅自挪走之外,並沒有做什麼逾矩的事情,更何況昨晚他已經特意登門拜訪,解釋了這件事情,向我道歉了。”
寧洛歌聽著薑華的敘述,點了點頭,沒發表任何見解。
“公子對他有所懷疑?”
“不是我懷疑他,而是這件事情他恐怕確實脫不開幹係。不但他,我懷疑,你們整個府衙的人除了你,都脫不開幹係!”
聽聞這話,薑華的木頭臉上終於罕見的露出了驚訝。
“還記得麗娘臨走的時候說的‘他們’麼?我一直在想,麗娘沒有仇家,與人也沒有錢財的恩怨,為什麼會那麼恐懼,除非是她有什麼怕的人。可是,什麼人能夠讓奉公守法安分守己的平民百姓那麼害怕呢?”
話說到這,薑華也明白了。
他接言道,“是官!”
寧洛歌麵露讚賞,點點頭,“不錯,是官!隻有官才能讓百姓怕。而月蓉的死又告訴我們,我們之中一定有奸細。”
“可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薑華百思不得其解。
“貪婪,有時候是一種可怕的東西。而欲望,是會毀掉一個人的。”寧洛歌的眼神變得深邃,“醉仙樓是個什麼地方?死者都是那裏的人,而他們恐怕是泄露了什麼秘密,如今害怕秘密泄露,才想出了這麼一出殺人嫁禍的把戲來。反正沒有人會懷疑他們知法犯法。”
“可麗娘和第一名死者離開醉仙樓都已經有五六年了,若是那時候的秘密,為什麼如今才殺人滅口?這不是有點晚了麼?”薑華說出心底的疑惑。
“是啊,他們這麼做,是為什麼呢?”寧洛歌長歎了一口氣,思緒飄遠。
為了不打草驚蛇,在府衙裏,寧洛歌和薑華都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該做什麼做什麼。隻是他們會在不經意間觀察師爺和底下侍衛的神態,談話語氣,以及一些細節的地方。
薑華更是親自偷偷地去了幾次醉仙樓,但也因此鬧出了一個小誤會。他會被蘇瑾抓了個現行,蘇瑾以為他真的去那種煙花之地,氣得好幾天沒理他。
但也因此,薑華得到了不小的收獲。
他從湘雲曾經的一位姐妹那兒得知當年京都的官員們經常便服來醉仙樓消遣,這其中自然包括京兆尹,以及府衙裏的一幹下屬。
而這其中要數劉淩的上一任王進玩得最凶。
那時候,湘雲麗娘她們經常被派去一起伺候這些官員,久而久之,他們相熟了,很多話在這些男人酒過三巡之後就也不刻意避著她們了。
隻是那段荒唐的歲月,終結於王進莫名其妙的生病,此後就再無其他了。
薑華把這一段告訴寧洛歌,寧洛歌心中也就更加清明了些。
然而案子查到這卻是進了死胡同,他們沒有任何證據證明此案與趙師爺一幹人等有任何的關係,單憑猜測說出去誰都不會相信。
一時間,寧洛歌知道她接了一塊燙手山芋。
“你回府衙處理事務吧,像往常一樣便好。還有幾個問題我沒想清楚,容我想想我們再製定下一步的計劃。”
“劉淩劉大人說過會要來登門拜訪,我就不去府衙了,在這等等他。”薑華隨口說道。
寧洛歌當時腦袋裏都是案情,對於薑華的話也沒走心,隻是點了點頭,就離開了。
走在大街上的寧洛歌,腦海裏反複回想著兩個問題:第一,究竟是什麼秘密竟然能夠讓趙師爺連殺四人呢?第二,劉淩在這個案子裏扮演地究竟是什麼樣的角色?
整個案子布局周密,即使是寧洛歌,也束手無策。能夠布下這樣一張天羅地網的人,究竟會是誰呢?
趙師爺麼?寧洛歌覺得他還不到那個火候。
至於劉淩嘛,寧洛歌想起那個城府頗深的年輕人,皺眉不語。
身後慎行一直靜靜地跟著她,寧洛歌聽到腳步聲,才忽然想起自己身後還有個人呢。
於是寧洛歌側了側頭,“五六年前,京城發生過什麼大事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