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又過了兩年,賽郎對貞娘說:‘學業期滿,從今以後你我恐怕不能常見麵了’,說著流下淚來。賽郎心裏曉得自己年紀大了,從今後就要被父母關到閨房裏不能出門了;再說自己和貞娘都要嫁人,誰曉得嫁到哪裏去呢?
“二人互相不舍得對方,最後都說:‘算了,就是結拜好了!’就這樣,兩個人糊糊塗塗地在荷花塘邊結拜了。
“後來,賽郎回家後換了女裝,整天呆在閨房裏,時常想念貞娘。貞娘在家,也總想看賽郎。貞娘的爹老白得病死了,母親就讓貞娘摘掉耳環,換上男裝,要他給老白穿孝打靈幡,送老白入土。直到這時候,全村人才曉得貞娘原來是個男的。
“消息傳到洪員外家裏,賽郎聽了又驚又喜。驚的是,同富多年竟不曉得他是男子;喜得是,遇見了貞娘這樣可親的人。
“可是洪員外聽了這個消息竟大發脾氣,叫人把貞娘的母親喊來,當麵罵了她一頓:‘你家養了個兒子,誰還會搶了你的,為什麼男扮女裝送到我家書館來讀書,整天與賽郎在一起,敗壞了我家門風!’貞娘的母親聽得糊塗了:‘我家貞娘與賽郎在一起,有什麼敗壞門風的呢?’員外老婆在旁一說,她才曉得原來賽郎是個女子,也不免吃了一驚。
“又一想,洪家真是不講道理,便也氣憤地說:‘你家女孩子可以扮男裝去讀書,為什麼我家男孩子就不能扮女裝去讀書呢?’洪員外無言可答,命人把貞娘的母親趕出了大門。 貞娘聽母親說賽郎是女子,高興極了,立誌要娶她。母親曉得洪家不會答應,不肯找媒人,於是,貞娘整天悶悶不樂。
“過了幾天,忽然洪家丫環送來一封信,打開一看,是賽郎寫來的。信上說她被父母關在閨房裏,如何想念貞娘;又說她知道了貞娘是男的,心裏如何高興。貞娘看了信,知道賽郎待他有心有意,高興得不得了,忙寫了封回信,叫丫環帶回去。從此以後,兩個人使你來我往地通起信來。
“一天晚上,貞娘又要母親托媒去提親,母親心疼兒子,答應試試。沒想到媒人未進洪家大門就被趕了回來。媒人對貞娘說:‘死了心吧!員外說了,一則嫌你家貧,養不起他女兒,二則你倆原是同窗,如今嫁給你就是無私有弊,玷辱了人家的好門風。’貞娘見事情不能成功,憂愁成病;他母親急得在一旁日夜啼哭。
“再說賽郎聽得白家托媒提親被父母回絕一事,也急得鬧起病來。洪員外為了讓女兒死了這條心,偷著叫人把白家母子趕出村去。賽郎聽到此消息,氣得索性連飯也不吃了。病也一天重似一天。
“貞娘母於被洪家趕出村,搬到四十裏外城裏去住。過了不久,貞娘的病稍好了些,誰知他母親又病了,身體一天不如一天,貞娘隻靠每日做些小生意維持生活。過了幾個月,他母親死了,貞娘安葬了母親,決心回村去找賽郎。他把家裏東西賣掉,辦了些花線等貨物,打成包袱,扮成賣貨郎,回到村中,住在破廟裏。 一天,他搖著手中的撥浪鼓,偷偷地繞到洪家後花園前,賽郎的丫環聽到鼓聲出來買花線,一見是貞娘,驚喜萬分,急忙跑進去告訴賽郎。賽郎隨即寫了封信,讓丫環交給貞娘,叫他快些離開這裏。貞娘跑回廟裏,打開一看,原來賽郎約他今夜三更在荷花塘相會。貞娘高興啊,眼睜睜地盼著天黑。
“三更時分,荷花塘邊,賽郎和貞娘一見麵就抱頭哭起來。哭著,哭著,賽郎對貞娘說;‘爹爹心狠,我倆生難成夫妻。望你保重身體,不要再掛記我了。’說完就往水裏跳。貞娘一步上前抱著她,哭著說:’我倆生不能在一起,情願死在一起。’說完,兩人抱住,一起跳進了水中。
“丫環等到雞叫還不見賽郎回來,知道壞了事,也不敢聲張。第二天,洪家上下各處尋找,找到荷花塘邊,見有賽郎的一隻繡鞋,知是跳了水。洪員外急忙命人打撈上來,隻見貞娘香消玉殞。洪員外便命人將她埋在荷花塘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