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嗜琴如命的白衣男鬼,自己的寶貝在別人手裏,結果連他的影子都看不到……
這時,琴師撥動琴弦,修長的手指彈奏起來相當有力,時而情緒高昂,時而婉轉悠長。替換茶水的婢女不小心觸碰了他的發髻,黑發散落,鋪在竹席上。一黑一白,像在畫布上盛開的墨色牡丹。
除卻這意外的場景,景王忽然輕聲讚歎:“好技法。”
的確如此,比起意外的場景,更令人意外的是那彈奏出來的琴音。像是呼應突然高漲起來的情緒,大風吹動黑發,他幾乎像個狂舞的魔。感覺完全不一樣了!白衣琴師像是有所察覺,抬頭望向我這邊,我報以微微一笑,幾乎把整張臉都倒映在茶杯裏。我知道他在對我笑,因此心更厲害的亂跳。
他已然沒有了之前的那般虛弱,更沒了書生般的秀氣,卻也不像身邊的景王一身淩厲之氣。大風吹出那張傾城的臉,當初我怎麼沒有發現,原來他的五官那麼精致呢?
不像個男人,卻也不像女人般柔氣。
我更好奇的是,竟然沒有師承何處,又哪來這麼嫻熟準確的技法?到底是景王的情報有誤,還是琴師有意隱瞞?
即將一曲彈盡,琴師緩緩的閉上了雙眸,指尖在琴弦上快速的移動著,最後十分幹脆的收了尾。古琴久久不能絕音,像塊大石頭扔進水裏,漣漪泛泛。
繼而,那琴師睜開眼睛,似是若有所思。景王很滿意的點了點頭,開始和這位琴師寒暄。
琴師收拾好物品,笑盈盈的目光停在了我的身上。要說這個眼神有什麼深意,倒還真沒有,隻不過在他眼神落下的那一刻,我不由得打了個激靈。
子貅是琴師,琴師是子貅。我忽然意識到。
漸漸的,兩人相談甚歡,大抵是從來沒有這麼開懷的笑過,子貅從座位上站起來,舉著一杯清酒道:“難得知己,幸會。”
景王同樣站起來,微微俯身表達敬意:“從不知府中怠慢了公子,特此賠罪。”說罷,平時滴酒不沾的景王果斷地飲下清酒。才下肚沒多久,臉頰就已經開始泛紅。
子貅轉向我,點點頭:“多謝照料。”他說的是琴。
“不必客氣。”我麻利地端起酒杯,正打算一飲而盡時,突然就被一股力量打翻了。
“桐丫頭不許喝酒。”景王難得擺出一副凶煞的樣子,隻是雙頰泛紅,看上去有些滑稽。
但是沒人敢笑,剛才打翻酒杯的,是把匕首。
“皇叔,你醉了,早些休息。”說著,我打算偷偷溜出去玩玩。
子貅不知什麼時候跟在我身後,等我走到半路才發現,猛地一回頭,差點撞上他。所幸的是誰也沒有發現,婢女忙著照顧她們的王爺。
“你跟著我做什麼?”
子貅把袖子裏的東西握緊了一些,拿出一看,竟是一隻成色不錯的簪子:“路途上我答應了姑娘,我會把我所有的積蓄都給你,你把這個收下吧。”
我忍不住抽搐了一下:“這簪子是你的?”他占著別人的身軀,鬼魂什麼也沒有,又哪裏來的簪子?
“我幫他得到了王爺的認同,這簪子就當他給我的謝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