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他心中已經把這筆賬算好了。
正當我猶豫要不要收下的時候，他微微一笑：“不是打算著出去逛逛？身上帶些銀兩比較好。”
他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我的確琢磨著溜出去逛逛，被悶在宮裏太久，都快忘了街道是什麼樣子的了，隻能從婢女們的口中得知。
一個公主沒有榮華富貴，反倒做得如此無奈，恐怕也就桐一個了！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我接過他的簪子和錢袋，那扁錢袋裏的銀子真是少的可憐。
子貅鬆了一口氣，像是完成了一件什麼大事，放心地轉身離去。
凝視著他的背影，我突然覺得我們還會再相見，隻是不知道是什麼時候。
也罷了，就此一刀兩斷，跟這麻煩的男鬼再也沒有瓜葛最好不過！
我從一個隱蔽的後門溜到大街上。都說有燈會，家家戶戶門前也都掛了一排彩燈，可燈會上最吸引人的不是彩燈，而是集會上的奴人交易。
今年，我對交易還是提不起任何興趣。本想繞道去河邊放一盞蓮花燈，可走在路上，突然聽見嗚嗚的哭聲，裝作聽不見也不可以，那悲涼絕望的哭聲震耳欲聾。
順著哭聲一直沿著小路走，漸漸沒了燈光，最後在一片嬌豔豔的紅花前看見一個人影。
其實，那影子坐在地上，分不清是人是鬼，濕漉漉的黑發披在背上，旁邊放著一個破舊的麻袋。
我一時像是被釘子釘住了，怎麼也動彈不得，聽他痛哭嚎叫，竟覺得痛在自己心上。
“你也是有什麼傷心事嗎？”那影子晃了一下，慢慢站起來，看身影是個嬌俏的男子，聲音嬌弱得跟個女孩子似的。
等他轉過頭來，卻因為夜色黑沒有看清。
“我傷心大概是被你嚇著了，你哭，是為了什麼？”
他指了指地上的麻袋：“我被抓到這裏，我不知道怎麼回家……”
突如其來的哭聲震天響，叫人聽了不免覺得難受。
聽人家說，集會上的奴人是從很遠的地方綁來的，有些還是孩子，還有些因為在路上反抗被砍掉舌頭……景王在邊疆的三年裏就抓過十幾個商人，都是幹這勾當的。被抓到之後也隻是鞭笞幾下，然後便放了。
對於這種人，總是窮苦人憎恨，大戶人家喜愛。
聽他這麼說，也能解釋為什麼他的衣服破爛，還有一股怪怪的口音。
他忽得停下了哭聲，至少是不再那麼嚎啕大哭，叫人渾身發毛了：“你……你能不能，買了我？”
“啊？”
“那些人說，隻要有人買了我，他們就不會再抓我了。”
“你逃出來了，不會有人買你了！”
聽了我的話，他道：“不好不好，他們說了，有人買我才不會抓我。沒人買我，他們肯定還會抓我的！”
這麼說起來，他是逃出來找人來買他的，這樣他才可以真正自由。這不多此一舉嗎？摸摸扁扁的錢袋，我微微一笑：“我沒錢，你去找別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