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冰床上,一個麵色慘白的男子無力地躺在上麵,眸子微闔,身子僵硬,若不是鼻間不時因為寒冷溢出的雪白霜氣,恐怕誰都要以為這是一個死人了。
“大哥,雖然我吸納了你的內力,卻也給你留下了一線生機,怎麼現在,倒是像要死人了似的……”
嘖嘖兩聲,另一個白衣如雪的男子,卻是站在床邊,用手指溫柔地擦拭著男人額頭的冷汗,越擦越多,直至男人額頭泛起紅印,直至男人睜開仇恨猙獰的眼睛。
“不要叫我大哥!”
啪的一聲打開君天遙的手,漠的胸口一陣犯緊喘息:“你到現在還裝,我從來沒有對不起過你,你何以如此待我!”
“就算是以前的事情,你若是不滿,當時將我殺了便是,這個時候再來秋後算賬,你個反複無常的偽君子!”
“那個時候,你就應該讓我死在刑罰之下,雖然悲慘,總比現在被心口插了一刀的滋味好受!”
滿是悲憤的指責,在那張雖然慘白,不失俊雅的臉上,多了些淒慘憐人,君天遙慢慢地將漠伸出來指著自己鼻子的手指按下:“對,我是反複無常!”
君天遙的心情很好,雖然沒有等到自己一開始想要漠愛他至深的時候插一刀的機會,但是,現在能夠在男人最是誌得意滿,以為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時候,毀了他從來沒有的一切,也不錯。
“不過,我不是偽君子!”
漠冷嗤一聲,清醒的第一時間,他便探清了自己的身體狀況,已經廢了,從此以後,莫說習武,便是平常人,都是趕不上的,他現在,隻想要一個明白,或許,能夠爭取一線生機。
表麵怨憤悲痛,失去理智,內裏,頭腦卻在高速運轉,選擇對自己最有利的方案。
“你比偽君子還要狠毒,從前說什麼似曾相識,說什麼見到我便覺得前世有緣,真是可笑!”
漠顫抖著,從懷裏掏出後來君天遙又慎重交給他的白玉佩,當著君天遙的麵,狠狠地摔在地上!
“我們從此恩斷義絕,你今日要殺便殺,再也不要虛情假意!”
抻直了脖子,漠的臉上,滿是凜然。
君天遙怔怔地看著地上四分五裂的白玉佩,還有男人閉目待死的樣子,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倒是一出好戲目,唇邊勾起的弧度,在發絲的掩映下,詭異的上揚。
“啪啪啪啪!”
清脆的擊掌聲,將凜然的氣息吹散,君天遙的兩隻手,和著韻律的節奏拍擊,這樣想象不到的反應,讓漠的身子一顫,卻還是咬緊牙關,倔強地抬著頭瞪視著君天遙:“你的東西,我現在還給你了!”
“我是不是應該說聲謝謝!”
君天遙的反應話語,漠始料未及。
“謝謝你幫我把它砸碎……”
“本來,我看著那塊白玉佩便很是礙眼,沒想到,你臨了臨了,幫了我一個舉手之勞!”
君天遙的笑,愜意自在,甚至暢快淋漓,仿佛是擺脫了什麼一直讓他心緒厭惡的髒物一般,絲毫想不到他將白玉佩解下送給他的鄭重其事。
漠的心口一痛,卻不是剛才清醒過來,發現武功全失時的失望憤恨,不是身體的虛弱難過,而是,從很深很深的心底深處,意識深處,有一種痛,慢慢地滿溢而出,要將他淹沒。
“你不喜歡的……你看著礙眼?”
連漠,都不知道自己嘴裏在說些什麼東西了,隻是覺得滿嘴的苦澀,壓住了血腥的味道,苦的心肝都要爛了。
在他絕望的,等著自己被梳洗之刑弄得腸穿肚爛而死的時候,是這個男人宛若一個救世主,將他救走,在他以為自己要被當做泄欲的工具,被一個男人玩弄的時候,是這個男人溫言軟語,為他治療傷口,為他披上禦寒的袍子,在他被當做無所謂的棄子,橫刀在頸的時候,是這個男人寧願放走最大的敵人,將自己置於險境。
“那塊白玉佩,價值千金,我以前送給過一個人相同的玉佩。”
君天遙驀然轉換話題,讓漠滿心的悲憤,都愣愣地壓抑。
“我記得,他告訴我,會很珍惜很珍惜,那是要做我們以後的孩子的傳家寶的,當然,不會是女人借腹生子!”
君天遙陷入了悠遠的回憶之中。
“送給你一件東西!”
“是什麼,君君的生辰禮物,大哥可是期待已久了!”
男人嗅了一下少年的脖頸,讓他耳根泛紅,男人的眸色加深:“大哥最想要的禮物,君君知道嗎?”
“混蛋,腦子裏成天想些廢料!喏,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