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
坐在旁邊案上的二夫人幫大夫人把茶杯接住，又笑眯眯地叫喚了一下大夫人。她這種心神不安的樣子，二夫人是很願意看到的。
“我都知道野花即是野花，公子既是公子。但野花並無傷人之刺，公子你，你卻又有碎玉之刑啊。”
到情緒高昂時，畫舫上的江吟雪臉上已是一片悲愴，帶著少許的恨意；戈弋的臉上則是完完全全的憤怒，兩個人之間，就像是個冰與火的天地。
虞振遠的臉色更為難看，幾乎坐著都不能安穩。而虞莫盈則是悠然地坐著，看到虞振遠的頹喪模樣，隻能覺得他是自作自受。
“五小姐編排的真是用心。”
配合了夢幻的前奏，虞莫盈的琵琶曲，江吟雪的歌聲與演繹，中間還穿插了一場激烈的打鬥。使得這出算不上戲劇的歌舞曲，取得了非同凡響的效果，在場的有些小姐已經在用手帕拭淚。
虞莫瑤站在湖邊，氣得扔了一顆石頭進水裏。明明是自己把江吟雪請來的，為什麼大家誇的都是虞莫盈。幸虧自己還在後頭安排了別的，要不然今天的風光都全歸虞莫盈了。
歌聲裏再沒有平緩的調子，充斥著無窮無盡的拷問。琵琶曲和歌聲繞著聆水榭，久久不能散去。
就當大家還把思緒投入到故事中時，一個丫鬟的聲音打斷了這支曲子。
“各位，江姑娘是我們三小姐特地請過來的。看大家的表情，似乎對這支曲子很滿意，但是三小姐說，這是喜慶的日子，不該唱這麼悲傷的曲子，就安排江姑娘提前表演別的項目。”
“三小姐，剛剛被璃妃訓斥的那個？她不會又要有什麼丟人的表現吧？”
丫鬟低頭回道：“三小姐說，剛剛隻是個意外。為了避嫌，她本人就不再出現了。”
意外？哼！璃妃冷笑一聲，不屑地問道：“那接下來又什麼好看的？讓本宮瞧瞧。”
“三小姐說，下麵的表演是刀山火海。”丫鬟對璃妃也心存畏懼，退縮了幾步回道。
刀山火海？果然夠刺激。世家大族的公子，平常的歌舞看厭了，最喜歡這種殘酷刺激的。
虞振遠猛地抬起眸子，看往對麵的高台。
隻見高台上，已經有小廝上來，布置著刀架和火盆。
不多時，江吟雪已經懷抱著琵琶，拖著長裙，登上了高台。
“吟雪！”戈弋看到她這麼不顧一切地往刀山火海上闖，竭力叫住她，要不是這是江吟雪自己答應虞莫瑤的，他早就把她劫走了。
這個戈弋真是礙事。虞莫瑤看到戈弋，怕江吟雪受點傷，戈弋說不定就會找她算賬，不免有點怕，就讓虞府的侍衛用江吟雪威脅他，把他先押住。
瞬時，有多把刀被架到了戈弋的脖頸上。江吟雪一路彈著琵琶，唱著歌，走上了露出無數劍尖的刀架。
她腳上的血沿著劍尖流下，而她的表情上隻是皺皺眉。
“我覺得這個才有趣，剛才曲子裏的故事，跟戲劇裏俗套的才子佳人故事沒什麼兩樣。”貴族公子們樂嗬嗬地品著酒，歡笑著。
虞莫盈“啪”地把茶杯猛擱在案上，朝著虞振遠的方向說道：“把踐踏別人的尊嚴當成是樂趣這種事，實在是不敢恭維！”
虞振遠，看到昔日的情人受到這樣的待遇，你竟然還能一聲不吭，坐在這跟別人一起嘲諷她。
虞振遠覺得這話聽著很不舒服，他不知道今天的事跟虞莫盈有關，便不覺得有話裏有什麼含義，隻是默默地看著江吟雪彈著幽怨的曲子，踏過刀山，走入火海。他的眼裏泛起一抹柔光，但這點溫柔之心，還不至於讓他在貴客們的麵前，把這個表演叫停。萬一讓江吟雪看出自己對她還有意，以後死纏著自己就不好了。
“本宮倒覺得沒有問題。這種人本身就低人一等，根本沒什麼尊嚴可說。”璃妃話裏的這種人自然還包括虞莫盈。她看到江吟雪踏入火盆，被燙的想嚎啕大哭卻強忍著的表情，跟當年的宋嬈挺像，心裏真是有一陣痛苦快。
虞莫璃，你將來絕對會比我和她慘千萬倍！虞莫盈的眼裏火光直冒，隻能稍稍低下眸子。
就在她垂眸的時候，戈弋的一聲淒厲的叫喊，仿佛能把天震塌下來。
“虞振遠，你對得起她！”
此刻腳底和身上都受了重傷的江吟雪，幾欲跌倒，像是隨時都會撒手離去。恍恍惚惚間，她唱起了《白頭吟》。
“皚如山上雪，皎若雲間月。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今日鬥酒會，明旦溝水頭。躞蹀禦溝上，溝水東西流。淒淒複淒淒，嫁娶不須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