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了她的話之後,二夫人的眼淚戛然而止,她驀地往地上趴去。鼻尖已沒有了最後一絲呼吸,她的眼睛卻還沒有閉上,死死地瞪著虞莫妍。
虞莫妍轉過頭去,雙手揉搓著頭顱,她覺得自己的眼前是一片血海,想尋找其它方式來緩解。
可是很快,她就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
“大伯,老夫人和母親的葬禮從簡就好。大操大辦會讓人覺得相府裏有不少私藏。”她既然還能夠從容地跟虞施分析起葬禮來。
很多人從已經從看戲的狀態,變成了目瞪口呆的樣子。但畢竟也有浸淫於內宅爭鬥多年的人,明白虞莫妍為了自己著想,人多嘴雜,她可不想任何的外人知道,二夫人其實是由自己的女兒親手所殺。
這就是所謂的世家大族裏的親情。平日裏,標榜母女情深,血緣關係濃於所有,而一旦麵臨利益抉擇,這些便蕩然無存。剩下的隻有明晃晃的貪欲。
虞施冷冷地瞥向她,葬禮要怎麼辦,根本不需要她來指手畫腳。
這時,虞莫盈卻是冷笑一聲,“汐妃娘娘,你說錯了,應該是跟父親討論二夫人的葬禮。”
“那老夫人呢?”虞施愕然問道。
“閻王爺還不收我這把老骨頭!”床帳裏冷不丁地傳來聲響。
老夫人的聲音?大家吸了一口涼氣,不覺地都往外退去。虞莫妍更是驚訝地不可複加。
虞莫盈倒表現地很淡然,還主動地去掀開床帳,把裏頭的老夫人扶出來。
“祖母,委屈你了。”
虞施駭然道:“阿盈,你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
“你不要怪五丫頭。”老夫人下床,趿了鞋,白了虞施一眼。
“當五丫頭把那藥膳端給我看時,我怎麼也不敢相信,最信任的二媳婦對我竟也存了謀害的心思。所以,我就想著跟五丫頭做一場戲,看看府裏到底還藏了多少隻白眼狼。”
藥膳其實在三姨娘發現後,就被調換過。璃妃的那瓶毒藥早就被戈弋不聲不響地換過了。老夫人吐出的白沫是假的,她就是事先在嘴裏含了白芷粉。
而璃妃著急地害死她,把責任推到虞莫盈身上,都不注意她的脈搏是不是真的停止跳動了。虞莫妍來了,也為突發的變化急得焦頭爛額,沒去管她。
她一說,另外有心存想法的人在暗自慶幸,幸好自己沒中套。
虞莫妍鳳目睜得老大,老夫人為什麼要“活過來”,她死了多好。
這樣隻會顯得剛才的一幕是場鬧劇,也讓她在虞府更加孤立無援。
好似接受不了這事實,她開始撓動起自己的頭發來。
頭發也被她弄得亂七八糟,她到處竄動,砸著各類花瓶瓷具,所到之處,別人都紛紛避開,雙手環胸,看著她的鬧劇。
虞莫盈歎息道:“父親,我想汐妃娘娘不會希望給二嬸一個隆重的葬禮。”
虞施略一點頭,他知道該怎麼做。
正當虞莫盈要帶著虞莫愁出去時,老夫人的一聲“五丫頭”又把她叫住。
“你過來,祖母有東西要給你。”老夫人衝她招了招手。
虞莫盈不解,便過去看看。她看到老夫人從衣襟裏掏出一串鑰匙遞到自己麵前。
“祖母,你這是?”她記得老夫人這裏的庫房鑰匙已經被二夫人盜了去。
老夫人麵上露出寬慰的笑,“在生命垂危的時候,才知道誰是值得信任的人,那隻白眼狼偷走的鑰匙是假的。祖母現在把真的鑰匙交給你,你可要好好保管。”
她是會留心眼的人,虞莫盈心裏很清楚,要不是老夫人心裏頭對二夫人早有警惕,是不會配合自己演這麼一出的。
這個“好好保管”把虞施也給排除在外了。自己的兒子,老夫人最了解了,要是馬上交給虞施,都不知道他會把財產拿去做什麼。
於是,在虞施貪婪的目光注視下,虞莫盈貌似膽怯地接過鑰匙,小心翼翼地捧在手裏。
多年來,虞施搜刮民脂民膏,積累了大量財富。雖然明麵上,他沒有經商,但華熙國有不少的酒樓茶館都是屬於他的營生。
隻不過,人的貪欲被激發,就是無窮的,總想得到更大。因此,虞施不斷地讓手下的人去兼並其它規模大的茶館,連家中的財產,也是盯得緊緊的。
“祖母放心,不管發生什麼,阿盈都會好好保管的。”虞莫盈向老夫人承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