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太累的緣故,她竟然能不顧嚴寒,眼睛不自覺地闔上。
偶有山間野獸的咆哮聲入耳,虞莫盈頓時就把眼睛重新睜開來,她提心吊膽,馬上起身停也不停地向林外走。
沒有落在黑衣人的手裏,到最後可千萬別是栽在野獸的口裏。
出了林子,她的眼神忽地一晃,點綴著星光的成片雪地在刺著她的雙眼。糟糕,她是不是迷路了,到了這裏,她不知道該往哪頭走了。
投放在眼前的,隻有另一個高聳的山丘,或者是往左,朝山上走的路,還有一條下坡的路。
掉頭回去已是不可能,虞莫盈嚐試著踏出了幾步,同時也在努力地給戈弋留標記。
須臾,風吹草動,風刮起細碎的雪,攪亂了視線,她環顧四方,眼中有不易察覺的神色忽閃而過,她最終果斷地走下坡路。
這條路皺起來順利許多,不太費勁,然而,虞莫盈卻一下子走到了路的盡頭。再往下,就是一處險峻的陡坡。
底下,漂著浮冰和碎雪的溪流蜿蜒流過。虞莫盈望著溪流,沉思良久,緩緩地轉過頭去。
一個男子已是等候多時,桀驁不馴的眼神一如往常。不同的是,他的眼神裏更多了幾分深沉。
看她無助地回頭,他不由地嘲諷道:“怎麼樣?我的未婚妻,曆經千辛萬苦,還是落在我手裏的感覺不好受吧。”
虞莫盈對上他的目光,莞爾笑道:“宮少垠,你費了那麼大的勁,讓宮家的死士傾巢而出,怎麼不連我一道殺了?莫非是我還有什麼大的價值?”
從那些人從虞府出現的那時起,她就在揣測,是何人能訓練出這樣不畏生死、出手決絕的死士。原來是宮少垠回來一血前恥了。
“有,當然有。”黑貂鬥篷在風中翻卷,宮少垠俊朗的臉龐像是罩了陰霾,他的眸光倏地凝滯住。自他們上次見麵後,已過了近半年。
這個少女清麗的容色在月光下格外耀目,她依舊是臨危不懼,即使是在被他擒在手中的時刻,她頰側兩個淺淺的梨渦仍在漾起。隻不過,她那雙沒有溫度的眸子,將對他的諷刺、不屑都藏在了裏麵。
這樣的女子,本該是安安分分地相夫教子,卻是那般的心狠手辣。宮少垠的心底仿佛被刀子割了一下,他不能對這個少女存有另外的心思,宮家的仇恨隻允許他將她千刀萬剮。
他的手緩緩地攥起劍柄,蹭亮的劍身散發著凜冽的光。
盛意賭坊,像往常一般,三教九流之士集聚,賭坊的叫囂聲此起彼伏。而到了二樓,多是商賈的地方則是有著難的的寧靜,就算是有商議聲,外頭也很少能聽到。
但二樓的寧靜還是被突然闖上去的紅杏打破的,她帶著虞安,衝著攜一隊人快速閃過的淩峰呼喚道:“那誰,我要見渝王殿下!公主出事了。”
他們是被寰衣騎的暗衛護送過來的,在戈弋來了以後,暗衛們也趕到了。暗衛們分頭行動,有的先送紅杏來,有的跟隨著戈弋去找人。
淩峰的眼睛一眯,終於確定這個女子,他不隻認識,還算熟的。但是,赫連煜近日都在思考應對赫連辰的事,不出意外,再過兩天,他就要先去剿滅赫連辰在華熙國的據點。
不久前,戈弋過來說虞府遭屠,他都暫且隱瞞了,隻是讓一些暗衛跟過去探視。所以,現在,讓紅杏見到赫連煜,赫連煜就會因為虞莫盈分心,也不太合適。
畢竟,在他的心裏,虞莫盈可以做赫連煜喜歡的人,可不能是被擺在第一位的。而且,憑著他對虞莫盈的觀察,虞莫盈總會有辦法脫身的。
“紅杏姑娘,你先別著急。殿下不方便出來見你,我多派些人手,去找孝敏公主。”淩峰將聲音盡可能地壓低,賭坊裏什麼樣的人都有,被心懷叵測的人聽到可就不好了。
紅杏一聽,更急了,她不顧形象地對著淩峰又打又罵,她也知道分寸,沒有把聲音放到很大。
“你不要以為公主每次能化險為夷,她就絕對不會受到什麼傷害。這次不同於以往,對方是抱了必死的決心來的。我告訴你,整個虞府差不多都被毀了。”
想到逃走時,兩方人馬拚殺,府中那哭天搶地的聲音,紅杏的心中有酸澀湧出,她都不敢去聽,她也不知道那場殺戮什麼時候能結束。
淩峰愣怔地安慰著,“沒事的,沒事的。我這就派人去。”
他還不準備去跟赫連煜說,紅杏真想把他的皮扒下來。
而就在此時,一枚利箭從坊外隔空被射入坊中,直直地被釘到淩峰身邊的柱子上。
“是不是有刺客?”賭坊裏的人都亂了,他們慌慌張張地理好東西,抱頭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