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羽煬眉心微擰,這丫頭竟敢這樣子跟他說話,她難道不知,因為她的話,就能夠讓她萬劫不複。
“虞莫盈,這回,你立了功是不假。朕也不是是非不分的人,朕想先聽聽你這回想要什麼賞賜。”
虞莫盈毫不猶豫道:“民女不需要采邑和金銀財寶,隻是希望請陛下收回上次的旨意。”
赫連羽煬心中冷哼,果然,她還是想要一昧地要賴在渝王府中。經過了這麼幾次,他可以看出她的聰穎。
憑她的聰明才智,定是看出未來的國君,他是屬意誰。
在赫連煜身邊,將赫連煜的心勾住,以後能得到的可會比如今自己賞她的要高出數倍。
雖然剛才虞莫盈跟他強調過她心中,對其它的沒有興趣。但是,赫連羽煬並不能相信,他更情願相信,時間在走,人心在變。
虞莫盈畢竟年輕。今日,她說自己如何,誰知道,真的等到赫連煜登上至高權位的那一天,她的野心會不會膨脹。
“若是朕非但不會收回,還要再賜你一座更偏遠的采邑呢?”赫連羽煬語聲凜凜,若是換了其它人,早就抖如篩糠了。
虞莫盈挺著脊背,麵容上沒有一絲一毫的妥協。
她心中暗道,赫連羽煬的性子也確實是執拗。在他的眼裏,每個人可能都會被他視為潛在的威脅。
“陛下,民女心胸狹窄,若真的被逼去更偏遠的采邑,難保不會做出過激的舉動來。到那時,恐怕隱患會更大。”
虞莫盈沒有半點退步,她斂起眸子道:“民女是真心喜歡渝王殿下,才會選擇跟他在一起。還請陛下成全。”
赫連羽煬的怒意更甚,她竟然說是她的選擇,要知道,就她這身份,赫連煜能看上她,她就得燒香拜佛了。
“你把你的話再說一次?”有數道寒光已從他的眼眸中透出,好像虞莫盈隻要稍微再有一丁點的差池,他就會送她去見閻王。
虞莫盈卻沒有畏懼地說道:“民女說,是民女自己喜歡上渝王殿下,才會和他在一起。”
她並不覺得喜歡一個人,把它說出來有什麼不對。況且,她雖是女子,也有選擇的權力,為什麼應該是讓自己的命運被他人主宰。
話畢,赫連羽煬的手再次垂打在石桌之上,眸中的寒光早已換做火光。
在涼亭外守候的宮人都忍不住抖了三抖,心想,虞莫盈估摸著要遭殃了。
而虞莫盈在赫連羽煬怒意大作前,趕忙補充道:“陛下,民女所說,可能不是你愛聽的。但也是句句屬實。況且,民女確實不會威脅到渝王殿下什麼。”
“像華熙國的月太後,當年,她在蕭燁登上皇位,朝局穩定之後,也漸漸地隱於幕後,悠閑地做著太後。她對蕭燁的母子之情,也並沒有因為地位的變化而變淡。”
“月太後認我做過義女,在她膝下盡孝的那幾年。民女也清楚地看到她跟蕭燁的關係怎麼樣。民女相信,民女和渝王殿下的感情,也能抵得過至高權位的誘惑。”
赫連羽煬的唇角抽動,本來要說出口的話,卻在突然間收了回去。
眼眸中的怒氣早已退了去,取而代之的一片黯然,不剩一點光彩。
像是有什麼陳年舊事湧入心中,赫連羽煬泛起了無盡的澀意。隻是,他不會把這些都表達出來。
虞莫盈默默地觀察著。她猜想的沒有錯,隻要說到月太後,赫連羽煬多少都會有點反應。
他們的過去,她了解的不多。月太後該是因為妹妹月霜凝的死,才對赫連羽煬恨之入骨的,赫連煜也是如此。
但是,赫連煜把對赫連羽煬的恨意都藏在心裏,就等著將赫連羽煬扳倒的那一天。
赫連羽煬隻怕還不知道,他的兒子,心裏想的一直都是如何給自己的母親雪恨,對他從沒有半點父子情分。
“月太後她如今怎麼樣了?”良久,赫連羽煬平緩了語氣,歎息道:“你說的對,是人都會有憂慮,隻不過,能聽朕說心裏話的女子早就不在了。”
此時的他,眼神中竟多了幾抹滄桑,還有千帆過盡的無奈。
虞莫盈眼眸微轉,並沒有因他的突然轉變,而對他有所改觀。事情的因果,都是赫連羽煬自己造的孽,她沒有必要去同情。她想要的,不過就是拿月太後出來,擾亂他的思緒。
“母後……月太後她在民女離開華熙國後,就已皈依佛門了,不見任何人了。”她柔聲回道。
不管赫連羽煬跟月太後之間發生了什麼,他的心中定然有著愧疚。這份愧疚,會讓他想做出補償。
“皈依佛門?”赫連羽煬眸色微漾,連他自己都沒注意到語聲已然在輕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