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想都沒有想,赫連煜便是點了下頭。
“殿下,那也請相信我這一次。陛下不能死!”虞莫盈的眼神透露出的是無與倫比的堅定。
赫連煜擱放在她腰身上的手不由得僵住,他默然地回過頭來,眼眸垂了下去。
此時,取代夕陽的是一輪彎彎的月牙,斜掛如綢緞般的天空中,一顆顆星星也在逐漸亮起。
虞莫盈的手繞過赫連煜的胳膊彎,頭依靠在了他的肩上。
望著浩瀚的星空,她輕柔地說道:“今日,易非台拿了一個新奇的玩意過來,就是你看到的那個圓球。”
“他拿著水晶球在我麵前晃阿晃的,然後又說了一些話,我就睡著了。睡著之後,我發現自己竟然是身處在一處雪地上,我的身邊是被白雪覆蓋住的茂密鬆林。”
“一開始我很害怕,但是,不久之後,我就好像聽到你在背後叫我。我轉頭一看,那個人果然是你。你笑吟吟地朝我走來,對我說,從此往後,就可以遠離喧囂。”
“然後,你還真的帶我在鬆林裏住了好久,我彎腰摸地上的雪,感覺到連雪都是暖的。”
說著,她的一雙眼睛已是彎了起來,眼眸中點點星光,與上方的星空交相輝映。
赫連煜聽著,眸中也有異樣的光彩湧現,“還有呢?”
虞莫盈淺笑一聲,在他耳畔邊輕輕說道:“還有,你帶我去了草原,江南水鄉和神秘的苗疆……”
她把睡著後,夢到的都跟赫連煜敘述了一遍。當然,她也隱瞞了一點,在夢中,赫連煜讓她幫他生個孩子這事,她沒好意思說。
赫連煜心生蕩漾,不知不覺中,麵頰上多了欣慰的笑容。他也曾經想過,帶著虞莫盈去過那種生活,但是,他肩上還有著對這個國家的責任。
“殿下,易非台的那個圓球能讓我睡著,看到我想看到的場景。我想,這種方法也可以在陛下身上試一試。”虞莫盈抬起頭,眼神中多的是期盼。
用那個圓球,說不定,赫連羽煬心中的那些陳年往事也能被問出來。這樣一來,許多疑惑,可能也就水落石出。
“原來你是打算用這種方式誆本王。”赫連煜將手搭在她的發間,語聲中沒有苛責,“本王還以為,你是想鼓起勇氣,跟本王說是有多喜歡我。”
雖然她是借著那事,試圖勸服赫連煜,但是她的內心就是那麼想的呀。虞莫盈愣了一瞬,隨即,用手指指向天際的那輪望月,“初一,我對你的心意,皎皎如日月。”
赫連煜心底瞬間湧出數道激流,他一把摟緊了她,眸中遽然溢出光彩四射的璀璨光華。
“阿盈,本王亦是如此。”他說的輕柔,語聲低醇如美酒。
虞莫盈樂嗬嗬地在他的肩頭上靠著,時不時會捂嘴偷笑。
天空中,繁星閃閃,映照著一對屋頂人的璧人。
翌日,京城先後被一則流言轟炸了。傳聞,西夜國的三王子來了北溟國,他通曉的一種秘術,能讓人進入夢境,並且將看到的畫麵說出來。
在列國之間,能知曉此種秘術的也就是西夜王族了。人們立馬就想起,近日來,苦苦尋求民間術士的赫連羽煬。赫連羽煬若是知道,那定然會不惜重金,來請易非台進宮。
不知道,易非台的這種秘術,能不能讓赫連羽煬實現心願。
果不其然,皇宮中,赫連羽煬的貼身公公很快就來到易非台下榻的驛館,請他進宮。
易非台每天都悠哉地躺在驛館的後院,曬太陽,拒絕了好幾次。那個公公多次無功而返,請示赫連羽煬的旨意。
赫連羽煬則是讓公公繼續過去請,直到易非台願意進宮為止。公公隻好硬著頭皮,一次又一次地過去邀請。
終於,在數次失敗過後,那位公公迎來了成功。
三天後,易非台粗略地收拾了一番,走出了驛館。
等在驛館門口的豪華的車駕,然而,易非台堅持要走到皇宮,不坐轎子。
公公心裏直歎,神人就是有神人的脾氣,因此也沒有強求,屁顛屁顛地跟在他的身後。
易非台的確是如願見到了赫連羽煬,他們相見的時候,赫連羽煬是坐在垂地的帷幔後麵。
待宮人們將帷幔撩起,易非台才看清赫連羽煬的容顏,他按照異國臣子之禮向赫連羽煬稍一躬身。
赫連羽煬略一頷首,就讓人賜座。他看上去,比往日裏要消瘦了幾分,眸中的神采早已黯淡下去。鬢邊的白發又多了幾條。
不過,許多年來的英姿和帝王氣勢卻是一直都存在,不能讓人無視。即使是在他身邊伺候著的虞莫瑤,也沒有因為他的精神恍惚,而對他有所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