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後絮語
2012年是一個驚喜年,最令人感到驚喜又令人振奮的是作家莫言獲得了諾貝爾文學獎。這是第二位華人榮獲此項殊榮。本刊雖因刊期的原因無法及時予以呼應,但我們依然由衷地慶賀中國文壇為世界矚目的時刻再次到來。
同樣令人驚喜的是本期有數篇力作奉獻給讀者,這使我們稍稍為之感到欣慰。“中國現代文學中的韓國(朝鮮)人和韓國(朝鮮)”或曰“中國現代有關韓國(朝鮮)人和韓國(朝鮮)的文學作品”,雖然稱不上是現代文學研究中的重大問題,卻是中國現代文學史、中韓(朝)文學關係史、中國現代文學翻譯史研究中一個不可或缺的部分。然而,這一與“中國現代文學史”學科的建立幾乎同時起步的研究視閾,由於眾所周知的原因,被迫中斷。近年來,這一問題重新受到重視,也已取得了重要的學術進展。但是,其中暴露出的問題也值得深思。李存光先生的《文獻的發掘整理與研究的開拓深化——關於“中國現代文學中的韓國人和韓國”研究》一文,從文獻史料與研究關係的角度,對此進行了深入的思考,推進了中韓(朝)文學關係的研究。反抗父權的“弑父”書寫,是“五四”時代一個傳統主題。20世紀20年代女性寫作從“弑父”到極其短暫的“戀父”、“尋父”過程,是現代女性精神建構中確立性別自我不可缺少的重要環節。文學史研究似乎定論於“五四”反傳統、反父權的不妥協性,中國新文學一路追擊,對“父親”進行著從未間歇的曆史清算,卻沒有發現“五四”落潮後,同盟者陣營發生了悄然變化,在這“弑父”的情景後麵,女兒與“父親”悄悄握手,一個被遮蔽的溫情父親在男女作家、尤其是女作家筆下,獲得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張揚,形成了與“弑父”書寫相背離的另一路徑——尋找父親,謳歌父愛。常彬先生的《尋找父親:“五四”文學弑父主題遮蔽的另一文學現象》一文,重新梳理了這一重要的文學問題,打開並擦亮了這一被遮蔽湮沒的文學史現象。李躍力的文章《對“現實”的規避與放逐——再論“新寫實主義》,從《蝕》三部曲引發的論戰說起,牢牢抓住“現實”的“客觀性”這一論戰的主題,不僅深刻地揭示了這一文壇論爭背後潛藏的核心矛盾,而且從文學與現實的審美關係出發,剖析了“新寫實主義”這一深度影響了此後文學發展進程的理論範疇的內在邏輯,並與經典現實主義相比較,點明了它“反現實”的本質。文章對由《蝕》三部曲引發的文壇公案進行了重新闡釋,對“新寫實主義”提出了嶄新而尖銳的觀點,推動了革命文學及其相關理論的研究。
20世紀80年代初期,在孫犁與瑪金這兩位老延安、晉察冀戰友之間,發生了一樁詩壇公案。這樁曆時已整整30年的詩壇公案,至今尚無論者置評。此事是如何引發的?它對孫犁和瑪金造成了怎樣的影響?我們今天又如何看待這一現象?閻慶生先生的《一樁擱置了三十年的詩壇公案——圍繞孫犁〈瑪金詩選序〉的評述》一文,對此進行了詳盡的考索,不僅廓清了這一公案的來龍去脈,也使讀者對晚年孫犁有了進一步的認識。張克的長文《怨恨及其表達——魯迅的“國民性”批判》可謂近來討論魯迅“國民性”批判問題的沉實之作。作者指認“魯迅選擇了既與現代中國的‘怨恨境遇’同步振蕩又對其反抗的道路”,這是一個深具張力的論斷。其援引的尼采、舍勒的“怨恨”現象學與現代中國的怨恨境遇、魯迅的“國民性”批判命題之間呈現出超乎想象的複雜性,這對激活魯迅“國民性”批判研究的新格局顯然不無裨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