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我,我的母親是誰?……雲川麼?她可是叫雲川?”那個名字如此迫不及待地自舌尖冒出,仿佛已等了太久。
“你知道雲川?”雲氏首臉色一緊。
“是馮老賤婦對你提起的?”雲夫人殘酷一笑,“她當真不怕她死去的兒子永世不得超生,那個賤婦……”
我忍無可忍,以鞭纏上了她的頸喉,“再多說一個字,永世不得超生的是你。”
原來,馮婆婆了解一切。隻是,有人以她死去的娃兒起了血咒,使婆婆無法對我主動詳述。在巫族中,血咒是最惡毒的一種術力,以死者的血起咒,將死者亡魂掬在無間地獄,永不得重生為人。記得那日我主動問起雲川其人時,婆婆鬆了一口氣,已經準備將我的身世細細言明了罷?
“你……你敢!”
“你可以試試。”我暗施一分力:收!
“嘔——”雲夫人麵上血色盡失,緊窒難語。
“滄海!”雲氏首、天女齊援手而至。
“恚。”我眉眼不動。
吼吼吼——
恚獸仰頸連發咆哮,氣浪翻滾,直將諸人卷跌出去。
我目視雲夫人怨毒未除的雙眸,“告訴我,我是不是雲川的女兒?”這幾乎已經不用懷疑,“她在哪裏?”
“嗬嗬嗬。”雲夫人殘笑頻發,“那個賤人……嘔!”
“你盡可繼續,神鞭還有八成力。”看她臉色由青白轉赤紅,我心湖不見一點波動,我早該想到,我和她沒有血脈相係。
“你……殺死我……有本事殺死我……巫族人……隻知我是你的母親……你這個弑母的孽賬休想……問鼎什麼首領……”
我笑,那個位置從來不在我的想望中。再加一成力,我想試試這位雲夫人的意誌可撐到怎樣地步。
“滄海,你若當真是巫神指定的首領,我會臣服於你,隻是,你不能傷害自己的母親!”天女的呼喊中,總算多了一絲情緒的起伏。我還以為,沒有任凡事可使她擾了超然的心胸呢。
“她不是我的母親。”
“滄海!”雲氏首疾喊,“就算她不是你的生身之母,也是你的至親長輩,你傷了她,同樣犯了忤逆大罪!”
“我的母親在哪裏?”
“你的母親早已亡故,當初正是看你可憐無依,才收你為女……”
亡故?我所希翼的所盼望的所渴切的剛剛建立在心中的熱烈歡悅,竟是虛話?她,我的母親……不在了?
“雲氏首,你堂堂一氏之首,何必信口雌黃?”蒼氏首宏亮聲嗓高拔,“雲首領,您的母親如今安在……”
“蒼氏首,你竟敢泄露長老會秘辛!”四長老齊聲怫叱。
“四位長老,雲首領乃巫神指定的領導我輩之人,她要知道的事,我輩不敢有任何欺瞞!四位長老方才隻有一擊便不再出手,不也是領略到了巫神指定者的強大力量?”
四長老麵有踟躕,“但雲滄海並非純正巫人,她……”
“巫神肉身亦是巫人與外界人所誕,但仍成巫神。”
“她豈能與巫神相提並論?”
“但她是巫神指定人!長老們莫不是懷疑巫神神明有誤?”
“蒼氏首如此認定有何居心?”
“長老們如此否定又有何居心?怕影響了幾位的地位?”
“父親。”蒼山插話進來,“關於首領真偽之事不妨暫置,眼下,是讓一對離散多年的母女團聚,您既然知道首領母親今在何處,何不領了她去?”
臭山頭,回頭少踢你一腳當成獎勵。
“雲首領,您的母親就在巫山。”
“什麼?”我驀然回首,“巫山?”
“不錯,她在西峰,雖然失去自由多年,但以她的術力,定然無虞。一年前,吾等拜謁神獸時,曾聽過她的歌聲。”
巫山……西峰?這這這……我曾與我的母親共居一山,毗鄰多年?巫神啊巫神,您為何總讓滄海和自己最珍貴的相近不相認?
“她在西峰哪裏?”
“巫族禁地。”
禁地……為學巫術,我曾數度造臨的禁地?
“禁地共有南北兩門,南門為神獸出沒之門,北門即囚了您的母親,雲川,曾經的天女不二人選。”
也就是說,也就是說,我曾幾度和我的母親有一壁之隔,我幾度和她站在最近的距離?
“恚,帶我去,帶我去找我的母親!”我喚來神獸,迫不及待跨騎上去,再瞪一眼蒼山,“給我照顧好管豔姐姐,少了一根頭發,我剝了你的皮!”
蒼山咧嘴一樂,“待你回來,會是一番新天地。去罷,找回你自小失去的歡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