廟會上熱鬧非凡,那琳琅滿目的商品,令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耳邊此起彼伏的叫賣聲,不絕於耳。長街上,人流如潮,婧軒獨自穿梭在人海之中,那一刻,她隻想快些逃離,逃到安靜的地方,不讓別人看到她倉皇失措的眼神。
忽有一個賣冰糖葫蘆的小販,在前方叫賣著,“冰糖葫蘆嘞,賣冰糖葫蘆。姑娘,來一串冰糖葫蘆吧,保證香甜可口。”那人含笑對婧軒說道。婧軒目若剪水,帶著幾分遊離之色,見那小販十分真誠,便給了兩文錢,伸手取了一串冰糖葫蘆。正在她要取下冰糖葫蘆之時,有一雙手,與她同時握住了一串。婧軒心中不禁有些惱怒,正要惱罵那人,一轉眼,正對上一雙沉若繁星的眼目,那目光溫潤,眼底星光盈盈,正好盈在了婧軒的心頭。
婧軒隻覺得鼻頭一酸,心中的酸澀之感繞上心田,急忙垂了眼簾,鬆開那串冰糖葫蘆。“公子若是喜歡,便讓給公子了。”婧軒記得,初次見趙椅的時候,便是在集市上,與他同時看中了一枚玉簪,而那枚玉簪,此時正靜靜地插在她的發間。婧軒逃也似的離開原地,隻覺得胳膊一緊,身後的一雙手拉住了婧軒。
趙椅眼中如同墨玉般溫潤,眼底深處帶著淺淺的柔情,那柔情雖淡,卻是十分懇切。“姑娘眉清目秀,配上那白玉簪,更添了幾分清秀出塵之色。”婧軒心頭有些酸澀,聽到趙椅這話,才恍然想起來,自己日日帶著那白玉簪,不知在思念著什麼。
趙椅站在婧軒身前,拿起冰糖葫蘆便咬了一口,那一口下去果汁四溢,香味愈發濃厚了。趙椅眉目俊朗,笑著說道,“香甜可口,果然好吃。”婧軒見趙椅吃了她的冰糖葫蘆,一下便有些氣惱了,她瞪圓了眼睛,直直的盯著趙椅,繼而一把搶過冰糖葫蘆,吃了起來。
趙椅見婧軒那副可愛的樣子,心下竟十分憐愛了,嘴角一彎,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既然吃了我的冰糖葫蘆,如此便要賠給我,就罰你將那小販的所有糖葫蘆都給我買下,才能解我心頭的氣性了。”婧軒瞪著眼睛,賭氣的說道。沒過一會兒,趙椅便抱了插杆走了過來,那插杆上還插了七八根糖葫蘆。趙椅本來就是那翩翩如玉的佳公子,如今抱著那插杆,顯得十分滑稽。婧軒一下沒忍住,便笑出聲來。
“沒想到高高在上的宋國廣親王,今日竟抱著這插杆,活脫脫像個賣糖葫蘆的小販。婧軒今日多有冒犯,還請廣親王恕罪。”婧軒淡淡的說道。
趙椅眼中淡若,沒有絲毫急切慌亂之色,好像無論什麼時候,他都是那般淡然,令人無法捉摸他的心思。“婧軒,我不是有意瞞你身份,我趙椅有心同姑娘交好,並不願受身份束縛。椅,如今到金國為質,身份卑微,這身份自然不值一提。沒想到,竟惹了姑娘不快。”
婧軒聽到趙椅這話,深覺有幾分道理,心中不免有些釋懷,“你當真想同我交好?無關什麼身份地位,隻談風月。”婧軒剛說出風月二字,便覺得後悔,如此便是表明了自己的心意,倒被人誤會了自己是輕浮之人,不禁柳眉一蹙,暗暗咬咬下唇,頭低了下來。
趙椅聽到“風月”二字,心下有些歡喜,眼底的繁星,比平日裏亮了幾分。他沒有想到,一個人失憶之後,還是會對舊人產生情愫,那情愫好似種子一般在婧軒心中生根發芽了,那這次,他一定會牢牢抓住,不會再錯過了。
“姑娘既以心意相托,椅,自然不會辜負。定會將姑娘視若珍寶,捧在手中。”趙椅唇邊帶著淺淺的笑容,輕聲說道。
婧軒見趙椅眼中繁星點點,帶著幾分篤定之情,心中不免有些感動,若此生能與他並肩而行,仗劍天涯,便是無憾了。她唇角一彎,宛然而笑,剪水之眸,波光閃閃,竟是聽到了自己心動的聲音。
忽然之間,天上下起了小雨,雨水淅淅瀝瀝,如同秋水甘露。婧軒與趙椅一路小跑,躲到了路邊的一個棚下下麵。雨水順著婧軒的麵龐緩緩而下,露珠晶瑩,襯托的婧軒更加玲瓏剔透。
趙椅見狀,取過袖中的手帕,替婧軒擦去臉上的雨水,兩人執手而望,竟給這秋日之雨,平添了幾分動人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