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將軍府時,雨水已經見停了,天還沒有黑,月明星稀,月光是一彎淡淡的白色,不似深夜那樣耀眼。
“敏憶。”婧軒剛走到桃林軒中,便看見院中站著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女,隻見她一襲鵝黃色的衣裙,鬢間插著淺橘色的朱瑾簪花,整個人溫婉動人,在月下更添了幾分靈氣。
婧軒同敏憶在院中坐下,秋高氣爽,月光淺淺,兩個少女相談甚歡。
“婧軒,我聽說亶哥哥有意納你為王妃。”完顏敏憶目若秋水,眼光瑩瑩。
婧軒微微蹙眉,“你亶哥哥?是完顏亶嗎?”
“他是金太祖的嫡長孫,但是年齡大我兩歲。婧軒你居然敢直呼他的名諱。”
“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婧軒不以為意的說道。
“婧軒,我覺得亶哥哥有一種與生俱來的威嚴,讓我敬畏。雖然他看上去十分冷漠,給人一種疏離感。但是他英俊瀟灑,脫俗出塵。他的冷傲帶著一種霸氣,讓我心生崇拜。”敏憶眼中泛著點點微光,如那春日裏剛剛升起的太陽一般,她唇邊帶笑,宛然一副少女思慕心上人的模樣。婧軒看著敏憶那樣子,不禁嫣然一笑,她真想不出來,就完顏亶那麼高傲,又冷漠孤僻的人,敏憶是怎麼看出他英俊瀟灑,脫俗出塵的。然而有細細想來,當真是情人眼裏出西施啊。
“瞧你那副模樣,好像巴不得明天就嫁給他似的。你我從小一同長大,怎不知你什麼時候對完顏亶動起了心思。他那麼高冷,人又孤僻,真不知道你喜歡他哪裏。”婧軒眉目帶笑,眼中剪水盈盈。
“我給你說,亶哥哥五歲的時候,他的父親完顏宗峻在攻打遼國的時候,不幸戰死了。之後他受封梁王被完顏宗幹收養,他生母蒲察蘭軒也一同下嫁完顏宗幹。他母親改嫁為妾,在府中的日子自然不好過,要不是母憑子貴,說不定早就被人害死了。”完顏敏憶平聲說道。
婧軒不禁愣了愣神,說道:“完顏斜也死後,諳班勃極烈這皇儲之位一直空缺,你覺得,這朝中誰才是最佳人選?”
“如今朝中勢力分為兩派,一派由完顏希尹以及國相完顏宗幹為首,支持亶哥哥。另一派則由完顏昌和完顏宗雋為首,支持嫡皇子宋王。兩派勢力僵持不下,至於最後花落誰家,這還真的說不準。就是這蒲察蘭軒和皇後娘娘,為了兒子的儲位,當真費盡心機。不過我啊,肯定是支持亶哥哥了。想著有一天,亶哥哥龍袍加身的樣子,一定英俊極了。”完顏敏憶眼中金光閃閃,唇邊笑容不減。
婧軒沒想敏憶竟說出這般大逆不道之話,一把上去捂住了她的嘴。婧軒眼神警惕,四下裏看了看,輕聲說道:“你小點聲,怎麼能說出這般大逆不道之話。今日同我說說也就罷了,日後千萬別再說了。”敏憶好像也感覺自己說錯了話,趕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眼神慌亂的點點頭。
就在這時,婧軒袖子裏的絲帕忽然滑落,正是白日裏趙椅為婧軒擦臉的手帕。婧軒將它撿起攥在手心裏。
完顏敏憶看著婧軒說道:“婧軒,你這絲帕的材質好棒啊。”婧軒手中攥許久的絲帕,不知什麼時候跑到了她的手裏。“我怎麼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材質的絲帕,在大金從來沒有見過的,我好喜歡啊,不如送給我吧。”
婧軒眼神慌亂,生怕手帕被搶了去,急忙奪過來,說道:“這個不行,這是別人送我的,怎麼能再轉手送人呢,我再送你一條吧。”
婧軒拉起敏憶向屋裏走去,“是誰送的,一定是定情信物吧。是誰送的,是哪家的公子有眼光看上我們美麗的婧軒了,快告訴我,快說啊。”
婧軒白她一眼,“敏憶你別鬧了。”身邊的人唇邊帶笑目光盈盈,“你不告訴我,我早晚有一天會知道的。”
婧軒從抽屜裏取出前些日子剛繡過的那絲帕,拿來遞給敏憶。絲帕上秀了一株牡丹,花瓣層層疊疊,栩栩如生。
“婧軒,你這牡丹秀的真好啊。前朝有武則天貶牡丹於洛陽的故事,更有那麼多的詩人詞人歌頌牡丹。隻是大金一直坐擁北方,沒有機會到洛陽見這牡丹的真容,今日見你秀的當如真的一般。”完顏敏憶連連讚道。
“你喜歡就好。”婧軒笑著回道。
夜色,就這樣靜謐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