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林間迂回著一條羊腸小道,地上的雪無人清掃,積了一寸多厚。黃昏時分,雪停了,夕陽從雲間露出臉來,染紅了半邊天。官道上,一輛馬車停在路邊,樹下一群趕路的路人正在歇息。允珃麵色猶豫,拿著一壺水向趙椅走去。
“殿下!”允珃喚了一聲。伴著雙肩的顫動,那背影輕咳了兩聲,趙椅扭過頭來。允珃頓了頓方道:“軒陽郡主,被宗人府的人抓走了。”
趙椅一下從地上站起來,問道:“怎麼回事?”
允珃道:“是因為世子信死在了郡主府,宋王妃說親眼所見,是郡主害死了世子信。”
“荒唐,婧軒心地善良,怎麼會害人,分明是有人故意陷害。”趙椅眉峰微蹙,麵色蒼白,冷聲說道。說完便衝上前去,正欲上馬,允珃一把拉住他,說道:“殿下,稍安勿躁!我們收到陛下的國書才得以離開,已經走了這麼多天,過了湘泉郡就到宋國了,您不能回去啊。”趙椅不聽勸阻,幾欲翻身上馬都被允珃拉下。
允珃眼中著急,說道:“殿下,這已經是幾天前的事了,說不好郡主現在已經被釋放了呀,您回去隻會耽誤我們回京的行程,都是徒勞的。”
趙椅眼中的星辰泛著微光。他想了想,方才平靜下來。一陣寒風吹過,趙椅掩麵,又咳了兩聲,“密切關注婧軒的消息,一有動靜立即來報。”
“是。”
宗人府的牢獄陰暗潮濕,若不是牆上的那扇小窗,當真是分不出白天黑夜來。婧軒麵色蒼白躺在地上,渾身的疼痛未曾一絲消減,血淋淋的鞭痕遍布全身,臉上的傷疤像是蜈蚣一般,猙獰可怕。
林大哥走過來,輕聲將婧軒喚醒。林大哥是這裏的牢頭,本名林青逸。對婧軒很是照顧,大概三四十歲,一臉憨厚。大牢裏的飯都是餿的,婧軒怎麼都咽不下去,平日也就是喝點水,然後一整天餓著肚子。林大哥總是偷偷的給婧軒帶點饅頭燒餅。
他總是堅定的看著婧軒說:“郡主,我相信你,你一定是被冤枉的。”讓婧軒很感動。他告訴婧軒,這種冤頭案他見多了,他本隻是刑部一個小小的主事,在一次案件中立了功,才升為刑部尚書,卻遭楚霖那小子陷害,才落此下場。他說他從不與達官顯貴勾結,因此得罪了不少有勢力的人家。就是如此,才讓楚霖鑽了空子。可以看出他為人耿直,打心眼兒裏恨透了楚霖。
“郡主,郡主……”婧軒睜開迷蒙的雙眼,看到是林大哥,這才鬆了口氣,唇角用力扯出個微笑來。
林青逸道:“郡主,有人來看你了。”
婧軒抬眼看去,一個玄色戎裝的少年舉步走了過來。
“郡主。”裴滿青麵如玄鐵一般冰冷,隻是那雙眼睛閃著亮光,流露出擔憂之色。他扶婧軒靠坐起來,又將食盒裏的吃的拿出來,擺在小桌子上,複又在婧軒身前跪下,說道:“郡主受苦了,是屬下不好,整日忙著統軍司的事情,沒能保護好郡主,是屬下失職,還請郡主責罰。”
婧軒麵色蒼白,輕聲說道:“你這是做什麼,本就不是你的錯,統軍司的政務才是要緊事,讓你留在我身邊做個侍衛,當真是委屈你,你快起來。”
裴滿青劍眉微蹙,說道:“這宗人府的人,下手也沒個輕重,竟把你打成這個樣子,郡主,你放心,我一定想辦法把你救出去。”
聽到裴滿青的話,婧軒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暖意。她沒有想到,裴滿青這個死腦筋的大冰塊,竟是這般的真性情,自己當初那樣擠兌他,他還如此擔心自己。婧軒正在想著,隻聽裴滿青又道:“大將軍和夫人都很擔心郡主,他們不方便過來,便托我給郡主帶了些吃的。”
婧軒道:“請你給我父母還有哥哥帶話,就說一切無事,還請他們不要擔心。”
裴滿青道:“郡主放心吧,將軍府那邊我會照看好的。”
婧軒道:“是我大意了,才會中了奸人的圈套,為今之計隻有一個辦法能救我了,那便是找出真凶。”
裴滿青道:“郡主知道真凶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