婧軒分明聽出完顏亶是在跟自己賭氣,可是命令已下,再不能反駁什麼,隻能跟著大軍進入城中。完顏亶平日裏一向從容不迫,但凡聽到有關趙椅的事情,整個人總是倉皇失措,不能做出很好的判斷。婧軒跟在完顏亶身後,看著他寬厚堅實的臂膀,心中有些黯然,想著接下來不知道會不會遇到趙椅,心中竟然有些期待還有些慌張,可是手心的水霧卻越來越濕潤。
河南府在前唐時期喚作洛陽,女皇武則天於此登基,建立東都,盛極一時。可如今,荒無人煙,更不要說市集。已經餓了幾天的將士們在城中四處找糧食,無奈河南府隻是空城一座。靖康王府門前,落葉堆了滿地,門可羅雀,分外淒涼。
“稟告大元帥,城中各大家族早已人去樓空,府中並無糧食。”
“稟告大元帥,靖康王府空無一人,糧倉也是空空如也。”
“稟告大元帥,城中各個糧鋪都已經關門,庫中無糧食。城中隻有少許窮苦百姓,還有一些老弱病殘的。”連續好幾個士兵跪於案前,口中稟告的消息越發令人失望。
完顏亶一拳捶於案上,麵色沉重,指甲深深紮進手心的肉中。“出去,都給本王出去。”
婧軒進到完顏亶帳中的時候,正好看見他在衝著士兵發脾氣,心中暗暗憂傷,上前安慰著。“合刺,你別太生氣了。我已經給陛下發出消息,請求糧草支援了。”
“從中都城運糧食到這兒最快也得三天,到時候本王和將士們都已經餓死了。”完顏亶嗔道。
“好在我們大金是遊牧民族,之前一直生活在草原上,現在是秋季,動物還沒有冬眠,打一些野味勉強還能撐上幾天,如今這河南府已是空城一座,我們不能在此逗留了,必須盡快出城。”
婧軒剛說完,便有一個士兵衝進帳中,連滾帶爬跪在案前,驚慌失措的說道:“不好了大元帥,靖康王率兵將整個河南府給圍的水泄不通,四個城門都已經封死,我們出不去了。”
完顏亶一掌擊在案上,一雙劍眉緊緊地聚在一起,眼中的怒火清晰可見,似快要將人刺穿一般令人不可抗拒。“速傳右副將軍,先鋒將軍即刻到我的營帳議事。”
“末將兀顏齊參見大元帥!”
“末將陳桉參見大元帥!”
婧軒站在完顏亶身側,見他怒氣衝冠,英氣逼人,聽他對戰況分析的頭頭是道,突然有些被這個男人的威儀震撼到了,不得不說,完顏亶確實有大將風範。一時之間竟看的出了神。
“敵軍怎麼可能知道我們的路線,軍中定是有細作。”
“這細作對我們的行軍路線和作戰計劃了如指掌,說明就是我們身邊的人呐,說不定就在我們當中。”兀顏齊眼目微眯,看向婧軒這邊,頓了頓又道:“素問軒陽郡主與宋國的靖康王交往頗深,這靖康王更是對郡主十分仰慕。不知郡主對這細作有何見解。”
婧軒聽到兀顏齊的言語,不由得一陣怒火,柳眉微挑說道:“沒想到一向英姿雄風的右副將軍,也會相信市井的流言蜚語。這說話可要講證據,大敵當前莫不要自亂了陣腳,長了他人威風。這當初不是你的先鋒軍先進城打探的,怎麼就沒發現這城中的危機。”
聽到婧軒的質疑,兀顏齊有些緊張了,麵上冒出些虛汗,說話也不利索。“元帥,我帶兵進城打探確實沒發現異常,隻怪那靖康王太過狡猾,設下這等圈套。末將對元帥衷心可表,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絕對不是宋國的細作啊。”說罷對著完顏亶跪下行禮。
“此事本王也有一半責任,進城的命令是我下達的,確實考慮不周。兀顏將軍快快輕起,大敵當前,我們更要團結協作,不能自亂陣腳讓敵人得逞。”完顏亶麵色凝重,緩緩的說道。
“這細作嘛,我心中已如數八九。細作定是漢人,不知我們對戰馬的信仰,現在我們隻要放出風去,我們要於明日殺馬給將士們充饑,之後突城,細作一定會有所作為。”婧軒說道。
完顏亶看著婧軒,目光流轉帶著些許讚賞,他終於知道為何自己一定要娶了裴滿婧軒,是自己早已對她愛慕之至,而不自知。他的眼睛如一輪明月,就那樣定在她的身上,移不開了。
“就按婧軒說的,陳桉立即散出消息,兀顏齊再到城中挖些野菜,打些野味給將士們。”完顏亶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