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秀宮的床榻上,高彩媛麵色蒼白,雙目微垂,唇上沒有半絲血色。衛太醫坐在床榻邊上,正在為高彩媛診脈。
殿內的火爐早已燒幹,沒有半絲溫暖,正月的寒風從窗子灌進殿中,讓人不禁打個冷顫。暖閣軟塌上的小桌案,桌角也有些破壞了,露出裏麵的木頭來,圓桌上的單耳彩瓷花瓶也不見了蹤影,想來都是內務府那幫勢利小人,見高彩媛不得寵,便也不那麼上心伺候著了。
婧軒麵色淡然的坐在軟榻上,過了半晌,開口問道:“衛太醫,宓才人的身子如何?可有大礙?”
衛太醫上前一禮,說道:“回皇後娘娘的話,宓才人已有一個多月的身孕了。隻是氣血太虛,又加上急火攻心,胎像不是很穩,還需臥床調養才是。”
婧軒聞言,心中微微一顫,下意識握緊了手中的絲帕,麵上仍是波瀾不驚的樣子。她眉眼淺淺而彎,好似一彎新月,唇邊帶著淺淺的笑容,走到床邊說道:“宓才人有孕了,這可是宮裏頭等的大喜事,夢玫,快去養心殿一趟,把這好消息告訴皇上。”
夢玫巧然一笑,說道:“是,娘娘。”
婧軒眉眼帶笑,坐在床邊握住了高彩媛的手,“宓才人倒是這般粗心大意了,連自己有了身孕都不知道,今日還傷了自己。衛太醫,你可一定要把宓才人脖子上的傷給醫好,若是留下了疤痕便不好看了。”
衛太醫道:“是,娘娘,微臣一定竭盡所能,醫好宓才人的傷。”
婧軒看著高彩媛說道:“如今你有了身孕,這位分自然是要晉一晉的,待會兒本宮便回了皇上,晉了你的位份。”
高彩媛的麵上來留著未幹的淚痕。她眼眶微紅,對著殿中掃視了一圈,繼而別過了頭去。“位份什麼的有什麼用呢,不過都是身外之物。”
婧軒麵色微冷,站起身來,說道:“宮中嬪妃有孕,無論是男是女,按照祖製,應當晉封位份。本宮身為六宮之主,理應恪守祖製,回稟皇上。宓才人不必思慮其他,至於你父親的事情,本宮會回稟皇上,延緩處置,你隻在毓秀宮安心養胎便是。”
婧軒說完,又轉身對殿中的宮人吩咐道:“如今還沒出正月,天氣還冷。宓才人有孕,身子虛弱,毓秀宮的炭火要充足,你們在跟前小心伺候著,不得有誤。”
眾人聞言,皆跪下行禮,“奴才謹遵皇後娘娘教誨。”
等婧軒從毓秀宮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不早了。皓月當空,傾灑在宮中的長街上,好似鋪上了一層輕薄的銀紗。婧軒乘著轎攆一路往養心殿去。她心中思緒萬千,帶著些許淡淡的落花流水般的惆悵。
養心殿的門口,陣陣音律從殿內傳出。那嗓音如泉水一般清澈動人,又如黃鸝一般美妙婉轉。婧軒細細聽去,分明是舒婕妤的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