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心殿裏,到處都是龍紋圖飾,紫檀木雕欄的桌案上,擺放著鎏金鍍邊彩瓷花瓶。殿內的燭火盈盈的跳躍著,帶著絲絲溫暖的氣息。
婧軒一襲淺青色蓮花暗紋鳳袍,發間以金葉東珠製成的鳳冠為飾。她麵色淡然,目若剪水,正站在完顏亶的身邊為他硯墨。殿中的龍涎香幽幽嫋嫋,帶著一股淡淡的香味,似是能讓人平心靜氣,淡然處之。
“皇上,批了好一會兒的奏折了,休息一會兒吧。皇上這幾日為了高大人的事情,不知平添了多少憂愁,也應當多注意著身子才是。”婧軒微微抬眼,給思源使了個眼色,讓他倒了一杯茶水給完顏亶。
完顏亶麵色清俊,劍眉微蹙,眼中如寒鬆映月。他抬眼看了看婧軒,麵色才稍稍緩和,唇邊染上了一抹淺笑。
“還是你最貼心。”說罷,端起桌上的茶水,飲了一口。
就在這時,殿外響起了一陣嘈雜聲。沒過半晌,隻見高彩媛張皇失措地跑了進來。她發髻散亂,麵上清淚縱橫,脖子上帶著一道長長的紅痕,看上去十分狼狽。
裴滿蕭上前一禮,說道:“卑職沒能攔住宓才人,還請皇上恕罪。”
完顏亶雙眉緊蹙,麵色冷肅的朝裴滿蕭揮了揮手。
婧軒的眼中帶著幾分擔憂之色,輕聲問道:“宓才人,你怎麼?”
高彩媛跪在地上,麵色清冷,繼而瞥了婧軒一眼,打斷了她的話:“皇上,臣妾求求您,饒過父親一條性命啊。父親忠心耿耿,為皇上效力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求您饒了他吧。”
完顏亶眼中冷若寒冰,沉聲說道:“宓才人,朕將你禁足毓秀宮,你非但抗旨不尊,竟如此蓬頭垢麵,跑到養心殿又哭又鬧,成何體統。你這般目無王法,朕就是定了你死罪,也未嚐不可。”
高彩媛哭喊著說道:“皇上,臣妾死不足惜,隻求皇上饒過父親一條賤命啊。”
婧軒聽高彩媛一直為她父親求情,無疑是在完顏亶的怒火上澆了一把油。她微微側目看了完顏亶一眼,隻見他雙手緊握成拳,劍眉鎖成了一個“川”字。
“皇上,宓才人平日裏一向溫順,很懂規矩。今日許是聽聞了高大人的事情,一時接受不了,才這般衝動了,還請皇上念在往日的情分,不要怪罪她。”
完顏亶冷聲說道:“朕旨意已下,不會再變。朕念你平日裏乖巧溫順,今日便隻當你是一時衝動,不予計較。你好好在毓秀宮麵壁思過便是,來人,送宓才人回宮。”說罷,裴滿蕭和思源上前,將高彩媛架了起來。
“皇上,您為何要如此偏心?若今日蒙冤的是她裴滿家的人,您還會如此這般絕情嗎?”高彩媛的眼中閃著冷光,用手指著婧軒,狠聲喊道。
完顏亶擊案而起,指著高彩媛冷聲喝道:“宓才人如此放肆,還不快將她拉出去。朕不想再看見她。”
高彩媛冷笑一聲。她的眼中淚光點點,分明帶著絕望的愛意,和鑽心的疼痛。
婧軒見狀,上前扶著高彩媛,將她送出了殿外。
養心殿門口,高彩媛甩開婧軒的手,瞪著她,冷聲說道:“為什麼,為什麼皇上如此偏心。當年大將軍入獄,皇上茶飯不思,日夜為裴滿家謀劃著,甚至不惜犧牲妃嬪的性命。可現在呢?我父親蒙冤入獄,皇上卻要殺了他。難道隻有裴滿家的人高貴,其他的人,都命如草芥嗎?”
正月的風還帶著絲絲涼意,打雜婧軒的臉上,好似一把尖刀一般。那一刻,婧軒瞧著高彩媛通紅的眼眶,不禁心頭一震,她的話語好似一把匕首,刻在婧軒的心上,隱隱有些作痛。
“宓才人,皇上他是不得已的,他也舍不得殺你父親,可是他沒有辦法。你隻想你自己失去父親之痛,可你有想過皇上嗎?他痛失愛卿,痛失子民,他的心情又是如何?沒有誰的命如草芥一般,皇上他真的盡力了,還希望你能理解。”
說罷,婧軒背過身去。她的眼中微微有些濕潤,突然之間,想起當年敬恩貴妃慘死的模樣,不禁微微有些蹙眉,撫上了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
“你以為隻有你最愛皇上,最了解皇上嗎?你一直都是自以為是,你當真了解他嗎?”高彩媛一句話還沒說完,隻覺得眼前一黑,轟然倒地。
“宓才人。”